小孩子身子骨軟,摔打兩下也不容易出大毛病,張玨也是運氣好,沒真的傷筋動骨,在醫生那裏上了藥,就被老爹背回了家。
因為他們去的是市裏最好的三甲醫院,兒科急診人滿為患,他們光排隊就排了一小時,所以這天不僅張玨沒上成芭蕾課,許德拉也沒上成小提琴班,全家人都被拖醫院裏了。
張青燕和許岩對於大兒子滾下樓梯這事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就是覺著哭笑不得,但小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摔摔打打幾下算不得什麼稀罕事,長大了還能多個童年回憶。
他們都想得開,看完醫生還帶兩孩子去吃了一趟炸雞。
不知道為啥,從張玨有記憶開始,肯x基和麥x勞總是開在一起,不過張玨是堅定地肯x基派,因為他喜歡吃這家做的土豆泥。
香甜可口的土豆泥裏摻入了黑胡椒雞汁,舀一口放入嘴裏,胡椒的香氣先聲奪人,鹹鮮的滋味也會迅速在舌尖綻開,用漢堡的麵包沾著吃也很香,就連身體也會因為這些碳水即將轉化為肝糖而感到本能的喜悅。
作為一個易胖體質的愛豆,他做練習生那會兒隻差沒頓頓吃草,才能保持“少年感十足”的纖瘦身材,是絕對沒資格享受土豆泥的。
張玨眯起眼睛,露出沉醉的神情,許德拉坐他邊上喝可樂,吸管被吸得滋溜滋溜響。
這一刻,他們遠離了車禍,遠離了死亡,以後他們會繼續在一起生活很多很多年。
意識到這點,張玨感到了一股由內而外的滿足。
……
許岩和張青燕要開飯店,許德拉過完元旦節假期就要繼續去上學,躺床上的那個總得要人照看。
兩口子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把張玨的舅舅,也就是張青燕的小堂弟——張俊寶叫過來給張玨做飯。
張玨前世就和自家老舅關係好,在父母去世後,領養他的是外婆,但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擔任父親角色的卻是張俊寶。
他曾是一個花樣滑冰男子單人滑運動員。
遺憾的是等他退役做了教練,國內的花滑中最火熱的是雙人滑,男單、女單和冰舞則一直是一蹶不振的狀態,作為單人滑教練的張俊寶也因此鬱鬱不得誌,最後染上酗酒的毛病,四十出頭就因為肝癌走了。
張俊寶如今才正式入職省隊,成為教練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每天都忙著適應新工作,直到飯點才急匆匆的趕到張玨家。
花滑是有藝術性質的競技項目,教練們選材都愛長得好的,自然也容易出俊男美女。
張俊寶就長著一張俊俏的娃娃臉,光看臉能去冒充大學生,按張青燕的說法就是,她的老嘎達(兄弟姐妹裏最小的那個)成天待冰上,日子過得比較保鮮,老得慢也正常。
老舅一看張玨那雙包得和粽子似的腿,立時嘴裏嘖嘖有聲,操著一口純熟的東北腔調侃自家大外甥。
“嘖嘖嘖,瞅你這點背的,下個樓還能把自個摔成這樣,你也是個人才,還記得老舅和你說過的不?走路不能稀裏馬哈(馬虎粗心),不然準壞事!”
話是這麼說,張俊寶心裏對大侄子是疼愛的,他買了豬蹄紅燒,說要以形補形,又將醃好的黑椒牛肉放鍋裏一煎,滿屋子都是肉香味,邊上的鍋裏用清水煮著菠菜,蒸籠裏蒸了紫薯和胡蘿卜。
他是個自律的人,直到現在依然維持在役時的飲食習慣,開飯後對豬蹄和米飯完全無視,隻克製的吃了牛肉、蔬菜和紫薯。
老舅手藝好,那豬蹄不僅提前醃製過,還特意在高壓鍋裏走了一道,吃起來軟爛可口,張玨埋頭扒飯,吃得肚皮溜圓,想添第二碗的時候被攔了一下。
“別吃了,你不以後要當芭蕾舞者嗎?吃太胖就跳不起來了。”
然後他塞給張玨一包陽光海苔,讓在寫作業的時候當零嘴吃。
張玨恍然,對哦,他是要寫作業的啊。
根據他們市教育局頒布的規定,在9月之前滿6歲的小孩可以成為小學生——有些10月出生的小孩通常會比同齡人晚一年上學——張玨的生日在6月29日,加上念小學時跳了一級,今年讀初二。
他成績不錯,念的是市重點,父母去世時,成績一直穩定在全年級前二十,即使後來遭逢變故頹廢了兩年,在高二又奮起直追,最後靠自己考上了中農大,準備畢業後為世界人民的吃飯問題奉獻屬於自己的力量。
問就崇拜袁大德魯伊。
可惜後張俊寶得了癌症,家裏沒了經濟來源,治病也費錢,張玨借遍了親戚家的錢,最後幹脆退學去打工,但老舅還是沒留住,家裏也欠了一堆債。
在他幾乎絕望的坐在路邊發呆時,一個星探向他遞出了名片,隻要簽下那紙苛刻的合約,他就可以還清錢,怎麼選不是理所當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