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讓一讓。”
“讓我看看,又貼出了什麼告示。”
“別擠啊,識字嗎?你就往前麵擠?”
“那你給我念念,某還真不識字。”
城外榜文處,人群擁擠。推推搡搡之餘,時不時有人發出一道怒罵,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哪個神經大條的人不小心給踩到了。
“緝拿令?”
一個瘦弱的書生,揚起腦袋,念叨了一句。
旁邊一個小夥抓了抓腮幫子,頂了他一把:“緝拿令?緝拿誰的啊?”
圍觀的百姓大多數都是不識字的粗人,看熱鬧嘛,越熱鬧越不嫌事大。
“緝拿罪犯趙羨,曾為當朝太尉,現以革職。結黨營私,殘害當朝忠良,勾結亂黨,意圖謀反。與昨日出逃,大理寺賞白銀萬兩,全城通緝。”
小書生念完榜文,周圍立馬引了軒然大波。
短短幾天時間,這長安城發生的大事,一件比一件轟動。
“還有這一份緝拿令呢?你也給大家念念。”
小書生看著人山人海的架勢,他要是敢拒絕,怕不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咽了咽口水,隻得接著念:“罪犯荀語,曾為南門碼頭長工,家住蘆溪巷。因勾結亂黨,密謀刺殺當朝官員。與昨夜在太尉府連殺七人脫逃,罪行十惡不赦。此人本領高強,遇見者須謹慎行事。大理寺賞銀白兩,全城緝拿。”
人群中傳出一聲驚歎:“趙太尉竟然意圖謀反?”
“什麼趙太尉,現在是逃犯。他兒子趙文賓魚肉百姓,他能是什麼好貨色。”一個纏著頭巾的漢子反駁了一句,神情激奮的模樣。
“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前段時間登仕郎蘇雲謹殺了趙文賓,之後還沒開堂審理就被人在牢裏刺殺,這事不會是趙羨做的吧?”
“那還用說嗎?不是他還能有誰,這榜文都貼出來了。”
“你們嘮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也走了!”
知道了榜文的信息,不少百姓都飛速的散開。你以為他們是忙著手上的農活嗎?其實是忙著抓賊去了,都是奔著賞銀去的。
一位老嫗路過,看著榜文上的消息,無奈的搖搖頭,又步履蹣跚的走開了。
留下一臉震驚的小書生,這就是長安嗎?
他不惜跋山涉水來到長安,就是為了拜入趙羨的門前求學的,如今這突然就成了意圖謀反的賊子。還好自己的老馬趕路很慢,若是換上一匹駿馬,現在自己很有可能成為了趙羨的弟子。
那小書生牽著自己的老馬,眼裏多了一絲慰藉,打算今後都用上好的馬料來喂養,報答它的救命之恩。
“貪官不恨恨清官,君子小人也一般。任你奸猾多取巧,死到臨頭萬事難。”
灰衣老者打著驚堂木,滄桑沙啞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茶鋪,引得滿堂喝彩。
“今天小老兒就給諸位看官說說,趙太尉藏汙納垢害忠良,大理寺神速圍捕露忠心。”
百姓們大部分的八卦場所,還是來自茶館、酒樓、坊市...其中言語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不過唯一可以認同的就是,趙羨現在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昔日位高權重的太尉,如今隻是一條喪家之犬。
波詭雲譎,朝廷之鬥,往往隻是頃刻之間便翻雲覆雨。
一旁的茶鋪裏,一位拄著拐杖的青袍老頭,聽著百姓們的竊竊私語,收回了心神,轉身對著麵前模樣清秀的男子說道:“公子,他們動作還挺快。“
“可惜了,讓趙羨給跑了。”
白晚秋吃著麵食,抬起頭,又放下了筷子:“趙羨詭計多端,能逃走不足為奇。”
“不三不四,他們怎麼樣?”
“他們已經運著老當家的骨灰,前往江南分壇,公子那我們?”昨晚跟著白晚秋在大理寺盜走白玉京的屍體後,二人選擇了火化,由寨中兄弟送往江南。
而白晚秋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但沒有按照原先的計劃撤離,竟然喬裝打扮混進了長安城。
“你先跟著他們去江南,我留在長安還要辦點事情。”
白晚秋在桌子上放下碎銀,邁著小碎步,打開折扇走了出去。
“公子,可是我們原先的計劃....”
白晚秋身影一頓,冷聲道:“你是當家的,還是我是當家的?”
“老朽不敢。”龍公跟在身後,弓著身子說道。
當初是你們不顧我的意見,就把我推上了寨主的位置。如今還想著約束我,白晚秋自然不願意當個架空的寨主。
“我辦好了事情,自然會去江南跟你們彙合。”
白晚秋的語氣不由分說,絲毫沒有給龍公說話的餘地。
望著她消失的背影,老者在手裏掐指算了算。
“詩?”
想了半天,老人也沒有明白這卦象的意思。隻得歎了口氣,慢步出了城門。真不知道白玉京把大業交到她的手中,到底是老謀深算還是棋錯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