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百裏璟大驚,他本以為,不過是朝堂勾心鬥角,皇帝判了冤假錯案,如今找到幕後之人,重新審理便是,卻沒想到是他殺了自己表妹滿門,“為何?曹太後,不是因為你爹才能回來?豈不是,豈不是。。。”
“恩將仇報?”蘇不知“嗬”了一聲,“她以後妃之身被擄北地,受盡侮辱,更是同韃子生育二子,這種醜事,被我爹看見了,還怎麼回來做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當然是要除之而後快。”
“我爹作為使節,已是發現韃子議和毫無誠意,他回來同皇上說明此事,卻遭主和派的大臣反對,更是擔憂議和不成,戰事再起,底下人哪有不知聖意的,於是構陷了罪名,輕而易舉便將我爹定了罪,可是我們府中女眷不被處死,我姨母心不安呐,其實她不知道,我爹根本沒同我娘親說她那些事,我娘親滿心歡喜她可以回來,等來的,卻是一柄戳心窩子的刀啊!”
自此,百裏璟終於明白了所有事,他心疼得將痛哭不止的人攬進懷裏,難怪她不聲不響離了臨安,難怪她不願去襄陽見福錦,難怪她。。。
懷裏的身子顫動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息,二人相擁著一時竟舍不得分開,蘇不知貪戀著這個擁抱,這種溫暖的感覺如此久遠,久到似乎是上輩子的事,原來,自己已是許久沒被這麼珍惜過了。
“不知,這仇,你可還要報?”百裏璟在耳邊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蘇不知心中也迷惘得很,“我想殺了他們,可是曹太後說的沒錯,若是殺了,天下亦將大亂,會有更多的人家破人亡。我心裏不服,可是——”
“我明白,我明白,”百裏璟見人重又激動,忙安撫著拍了拍脊背,“那就先不想了,若是有朝一日你想報仇,我陪你,可好?”
一句話,讓蘇不知已然止息的淚水再度洶湧而出,太好了,她想著,今後,她再也不是孤獨一人了。
好像自己獨自一人漂泊了很多年,這一刻,自己的靈魂終於迎頭趕上,回到了自己體內。
好像,她又可以做一個人了。
若是長了膿瘡該如何治呢?便是要用刀劃開,擠出裏麵的膿血,再撒上藥粉,包紮,之後便是等著時間的療愈。
心上的傷疤也是一樣,裹著皮肉血淋淋揭開,看到裏麵的腐朽,用刀剜出,過程雖是會疼一些,但好歹是能治好的。
百裏璟看著哭過一場精疲力竭的蘇不知,她心上的傷,可還有機會治愈嗎?
苗千素默默得離開屋前,她早在蘇不知進穀之時便察覺了,晚輩的情情愛愛,她不便插手。
卻不知這個姑娘經曆了這麼些悲歡離合,當初消息傳來,隻知是淨慈弟子,身世曲折,當真可憐得緊。
看她如此彷徨不安,不若自己幫一把,她下不了的手,她來下。
生靈塗炭?蒼生何辜?
於她又有何幹!
直至日暮,二人才出了屋子拜見苗千素。
“師父,我心悅蘇姑娘,我也無父無母,便領來給你瞧一瞧。”百裏璟覥著臉拉著蘇不知手,那模樣苗千素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