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百裏璟恍然道：“你們便是遷徙過來的那一支？”
“正是，”陰山老人起身麵相北方，“我們本逃進陰山北麓，可是，南涼人還會進山搜討，不得已，我們便翻山來了陰山南麓，南涼不會費時費力翻山越嶺。”
“那地道？”
“地道是到了南麓之後才慢慢修建的，故土難離，總想著再回去看一眼，哪怕也隻是看看。”陰山老人說完，臉上露出悵惘之色。
“那，另一支呢？”百裏璟問道。
“都死了！”陰山老人搖了搖頭，“就那麼點人，在南涼威逼利誘下，逃的逃，死的死，就算最後投降的也被砍了頭。
南麓這一支，同山下吐穀渾，或者山外漢人通婚的通婚，也算是亡了！我常常在想，若是當年我能帶領他們一起為族人複仇，結果會不會不一樣？這些年我閉關，便是生了此心魔，我製陣圖，亦是想著若老天開眼，能讓我回去，可是，老天眷顧的，不是我。”陰山老人說完隱晦得看了百裏璟一眼。
百裏璟心中澀然，有些想安慰，卻不知話從何出口，陰山老人似乎看出百裏璟所想，安慰得笑了笑，“此事以過了百來年，等我們師徒都死了，這秘密也就真的埋進土裏，誰也不知道了，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前輩請說！”百裏璟恭敬說道。
“從你剛才反映來看，你心裏還記得你是漢人，記得你的土地，大罕遲早攻破汴梁，到那時，必會調轉矛頭對準大寧，你既然有這個心，為何卻要逃避？況且你也知道大罕軍士行事，過一城屠一城，到時江南必將屍山血海，淪為人間煉獄。”
“前輩太高看我了，”百裏璟攤了攤手，“我不過一個普通人，就算是擔著小劍聖之名，也敵不過千軍萬馬，再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陰山老人打斷百裏璟的話，“我不管你如何想這個世界，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但你看看四周，樹砍了會死，人傷了會流血，蘇姑娘會懷孕生子，所有的這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生機，難道，你還認為這些都是假的？是微不足道的？”
百裏璟悚然，陰山老人竟然知道自己的來處，他——
“你不用擔心，我也不過是個天壽快要到的老人家，不過是想在你做後悔的事之前，提醒你兩句罷了，如何決定，還是看你自己。”陰山老人拍了拍百裏璟的肩膀，轉身走回了屋內。
百裏璟不知道怎麼走回的山坳，待反應過來，眼前是蘇不知擔心得麵容。
“你怎麼出來了？”百裏璟忙扶住蘇不知，“不是不舒服麼，今日可想吃些什麼？”
“好多了，”蘇不知跟著百裏璟往屋內走，“老躺著也悶，你剛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我叫了你好幾聲。”
“哦，沒什麼，”百裏璟扶著人坐下，“我擔心你呢，最近胃口也差，吃什麼吐什麼，我去問問前輩可有什麼辦法。”
蘇不知卻是笑著拍了百裏璟一下，“你傻呀，前輩哪裏會懂這些。”
“那可不一定，前輩一看就是什麼都懂的人。”
“那你問出來沒有？”蘇不知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