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侯不知道雲澤是怎麼誤會的。瑞郡王和攝政王雖然都是王,但兩人的地位和能耐天差地別,雲澤眼睛瞎到了什麼程度才認錯人。
安樂侯假意咳嗽了一聲,飲了一口茶水:“澤兒,你起來吧。昨晚在瑞郡王府上可好?”
“很好,”雲澤道,“瑞郡王溫文爾雅,昨晚辛苦他照顧我了。”
安樂侯這次真的咳嗽起來了——他被水嗆到了。
高普與安樂侯在官場上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兩人平日裏關係不好,彼此有利益衝突,高普被鍾行殺死,安樂侯樂見其成。
但是——眼睜睜看著同僚的腦袋滾到自己麵前,從小到大連隻雞都沒有殺過的安樂侯受了很大的衝擊,昨天一晚上都在做噩夢。
如果有人用“溫文爾雅”四個字來形容鍾行,領教過鍾行手段的滿朝文武肯定會被氣瘋。
雲澤看著安樂侯神色古怪,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趕緊從仆人手中拿了布巾遞上前:“父親?”
“咳咳……”安樂侯擦了擦嘴巴,“你與瑞郡王認識,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咱們家中現在火燒眉毛,你難道不想讓瑞郡王幫我們一把?”
雲澤搪塞道:“瑞郡王怎好幹涉攝政王的決定?他也害怕攝政王,不過既然父親提起了,改日我問問他。”
“不用了。”安樂侯畏懼鍾行,他不想讓鍾行因為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印象更差,“你好不容易認識對方,平時要小心伺候,不要說錯什麼話得罪人。馬上要過年了,勿拿這件事情給殿下添堵。”
雲澤道:“謹記父親教誨。昨天晚上高大人勸我太多酒,不知道宴席上是否發生了其他事情?”
雲澤潛意識裏總覺得發生了什麼。
“沒有。”安樂侯道,“你酒醉後便將你帶來了。高普酒後失言,攝政王把他殺了,以後不要再提起高普。”
雲澤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難怪安樂侯的臉色不太對。
安樂侯不想讓雲澤追問更多:“澤兒,你下去吧。對了,我近日聽說蔡氏苛待於你,早間將她訓斥了一番,日後她再慢待你,記得告訴為父,為父給你做主。你是堂堂侯府公子,不能被任何人欺淩。”
雲澤心知肚明,他從前的遭遇不僅僅是因為蔡氏,府上所有的一切都和安樂侯息息相關。安樂侯隻是假裝不知道來逃避自己做父親的責任罷了。
等雲澤離開之後,安樂侯對身旁的仆人道:“小五,攝政王此番針對我,莫不是因為雲澤心中恨我,在他麵前詆毀我?”
唐小五跟隨安樂侯多年,他一直很忠心,主意也不少。
唐小五搖了搖頭:“老爺,我看未必。小公子就算怨恨您,也不可能讓攝政王傷害雲家,報複您對他有什麼好處呢?雲家倒了,他能得到什麼?況且小公子平日裏寬容良善,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安樂侯道:“那這是——”
唐小五道:“小公子容貌甚好世無其二,想是攝政王動了色心,因為他是官家嫡子,又是王刺史的外甥,不好拘禁於府中。他先前問罪王刺史,現在又刻意刁難您,八成想讓您把小公子獻給他。”
安樂侯拍了一下桌子:“我怎麼能做這種事情?把嫡子送給鍾行,這件事情傳出去別人如何看待我?又如何看待雲家?恐怕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了趨炎附勢賣子求榮之徒。”
唐小五道:“他連皇帝都敢立廢,整個契朝誰敢忤逆他?如果不順著他的心意來,雲家難保啊。老爺,您想想看,倘若高大人、劉大人、宗大人家裏的嫡子像咱們小公子一樣絕色,攝政王看上他們的嫡子,他們會不會獻出去?隻怕他們巴不得能有個這樣的孩子換取未來的安穩。”
安樂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知道必須這樣,就是麵子上抹不開。
鍾行還未奪取皇位,朝堂上的官員已經換了不少,多少家族一夕從雲端落入地麵。等他奪取皇位之後,局勢肯定更加嚴峻。安樂侯不想讓雲家榮華不保。
他歎了口氣道:“為了雲家的安危,隻得犧牲一下臉麵了,我修書一封送到攝政王府上,先探一探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