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世之境,天界。
天時每年的三月,神來殿的殿主心情總是不會很好,尤其是天宮南方吹過來的花香,根本讓他喘口長氣都舍不得,每天他都要用法自封鼻息,再用寶器護體,避免他這天生就對花粉過敏的難癢之意。
他本名叫濁逸思,意指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的美意。
因在家府中是第一位破殼而出的重明鳥,故起了“濁大郎”的乳名。
此時他正依在石桌旁看著門庭前一棵青竹發呆。
“師傅,天帝派來廣源神君前來找您問話,這已經是第八次了,師傅萬不能再說抱病的話了。”身邊站有位女子,臉色煞白,意氣風發道。
她像是不過十三歲的少女,一身青衣,挽發如馬尾,腰配長刀,一雙柳眉下有著一對目若秋水的眼睛,她與濁逸思的平靜不同,神色慌張,焦急,拘禮的腰都彎的不踏實。
就在兩個人不遠的後方,有塊仙霧蓋住的假山奇石旁,站有位男子,他身形高挑,一身水漾白衫,挺鼻薄唇,手中持有一把像平稱的玉器,走向濁逸思近前。
“廣源神君今日來我這神來殿可有要事?”
“重明神君您今日的身子可好了?”
兩人相敬後,就坐在石桌邊吃起瓊漿玉露茶。
濁逸思天生就長的好看,笑時最美,薄唇櫻紅,眉目清秀難辨雛雄,特別是他眼眶中含有雙日爭輝的瞳孔,細瞧一眼便會在無形中讓他勾走了魂魄。
“近日天宮中好像闖進來一位什麼人,各神殿內裏的靈草丹藥昔數被盜,就連神典庫房裏的書籍也少了幾本,都與續魂有關,天帝命我等細查此事,不知重明神君可有見過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廣源的來意他想到的不是來問有沒有賊人,而是過來問他是不是始作俑者才是真。
他以往有位彼此相愛一生的女子為伴,可惜那女子命數短還是位凡人,熬的過天界的話柄,熬不過生而為人的命數,神與人相戀本就是禁忌。
人一死,他那時像瘋魔了一般四處求方,為續那女子的一魂一魄,三界各種方子他用了個遍,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徒勞一場。
現今,天宮裏的寶貝突然被盜全都與續魂有關,最大的嫌疑便落在他這好戰鬥狠的濁逸思身上。
他瞟了一眼廣源讓旁人捉摸不透的笑臉,咬牙道:“廣源神君真是會開玩笑,我這神來殿的寶貝早就糟蹋了,再說私盜珍寶可是要挨噬神鞭百下的,我可沒有閑功夫去自討沒趣!”
廣源聽他話說的極重,近乎咬牙切齒,當初他為救女子把天界的人得罪個遍,心有戾氣也理所當然,思慮片刻後,想他也沒這本事,好言道。
“重明神君說的什麼話,那賊人道法高超,來無影去無蹤,能生生瞞過鎮殿獸的鼻子去私闖,定不會是個泛泛之輩。”
濁逸思覺得他的話裏有話,一邊捧他不會為非作歹,又說他沒本事去盜天帝的東西,心裏還是忌諱著他。
他的眼睛虛眯成一線,臉黑了半邊:“神君說的極是,您大可按照天帝作派去搜罷了。”
說著他站起身,抖落衣衫上沾著的幾絮貓毛,便要關門謝客。
二人的談話裏,夾槍帶棒,火藥味兒十足,廣源向來為人和善,自知他脾氣大,就不該當麵把話說的過於滿,倒把人得罪的不輕。
回頭瞧了一眼早在假山邊靜待許久的兩排天兵,一揮手,命令道:“此處並無賊人的蹤跡,本神君做保,我們走!”
濁逸思背對著他們,站停在門庭外,聽著十幾個天兵沉重離開神殿的腳步聲,重咳一聲吩咐道:“青兒,還不送廣源神君出去。”
青兒的臉緩和不少,她就怕自己的師傅攤上事兒,有廣源這德高望重的上神做保,天界就沒人膽敢汙蔑他,意氣風發的走出去。
廣源離開後。
濁逸思見四下無人,深緩口氣,真是無事堪比多事,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轉身繼續坐在石凳上拖腮,目光不離喜愛的青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