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年間,北原狼妖禍起,中原大國國君明德帝率兵平亂。戰勢愈烈,狼王節節敗退,後降於明德帝,以其膝下次子為質隨帝回都,許諾在位之年不犯中原,方才得天下太平。
“有名字嗎?”
“逐野。”
“逐野?這名字不錯。身為狼妖,誌在逐遼原之野。”
明德帝跨於馬上,抽了空撇了旁邊跟著的小狼崽子一眼,繼而笑道:“但朕看你這相貌清雋得很,倒是與這名不相合了。”
逐野牽著韁繩,聞言隻是提唇淡淡:“稱呼罷了,自小我便與族中兄弟的相貌差得多些,陛下這般想法也是正常。”
明德帝點了點頭,心道這狼崽倒是溫順,看樣子在族裏並不受重視,也怪不得被差來當質子。
連行三月有餘,總算是回了都城。明德帝下了馬,再看那質子,卻不見他臉上半分虛弱之態,不禁感慨。好歹也是狼王之子罷,長相再是弱不禁風,骨子裏也是有狼性的。
逐野注意到了遊移在身的視線,回首望去,與明德帝的視線碰了個正著,並未計較,回了一個淺笑,明德帝一晃,幹咳了兩聲就別過臉去。
卻說這位明德帝,雖是一國之君,按人妖壽命換算下來竟比逐野還要小上兩三載,許是到這個位子上憑的全是一腔孤勇與上天垂憐的運氣。
行裝安排好後,就隻剩下了一個質子無處安放。到底是少年帝王,即使是知道有妖的存在,平時也是少見,心裏其實是想多稀罕稀罕,於是大手一揮,讓逐野歇在偏殿了。
“逐野,你可曾恨朕?”
有一日明德帝閑來無事,看著優哉遊哉的逐野忽然問道。
“臣為何要恨陛下?”
“朕獵殺你族人無數,又讓你今日行至這般地步,待遇大不如前且與親人相離,你該恨朕。”
“陛下此言差矣,戰亂本該有所犧牲,是臣父皇出爾反爾,起兵造反在先,陛下為天下太平是為大義,再者臣本不受寵,他日兄長繼位,總是要防範臣,到還不如在陛下這裏清靜自在,何來憎恨一說”
明德帝出乎意料地抬了抬眉,眼裏含著笑意:“你倒是明事理,若生在我中原,不失為朝中重臣。”
逐野微微頜首:“陛下過譽。”
寒風凜冽,初冬已至,逐野來中原已有半載,近日不知道從哪裏尋來個手爐,甚是喜愛,每回明德帝見著他的時候手裏都捧著,披著件大麾,整個人往那一-站,為數不多的銳氣叫這光陰磨得半點不剩,棱角柔和,頗有歲月靜好之感。
經半年變數,明德帝早已與逐野熟絡了起來,但卻熟得有些過分。朝中忠臣敏銳地發覺,陛下連去後宮妃嬪那裏的次數都少了許多。
半年間足夠翻覆這天下。明德帝安穩日子沒過多久,邊境便呈上奏折,言道狼王遲暮之年,垂垂老矣,西去恐就近日之事。
明德帝三兩下閱完奏折,妥善收好,想著看來近日安生不得,不過半炷香後便如往日一般跑去找逐野閑聊了。
果不其然,狼王歸西一事在朝堂中炸開了鍋,幸而逐野那裏叫明德帝護得滴水不漏,目前還未知曉此事。
朝中有好熱鬧的年輕一輩跟陛下玩得好,借勢起哄道設個宴席。想到半年前出生入死的武將,明德帝點頭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