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大被人羨慕,但卻也有不開心的事,就是市裏建的公廁,離秉昆家最近,十來米,炎熱的夏季,是不能輕易開窗戶的。秉昆的父親當時身在大西北,是名建築工人。秉昆的母親當然強烈反對公廁的位置。但是街道窄小,公廁除了建在周家門窗得斜對麵,也沒另外的地方可選。
最後經協商,街道幹部允許周家在門前圍上十幾米的地麵做小院子。這麼一來,周家就成了那條街唯一有小院子的人家。這也就不難理解有一年春節,周秉義說他的身為首長的嶽父以及嶽母要來家裏探望時,周誌剛不但安排全家行動打掃家裏的衛生,連男女公廁的衛生也要打掃了,要不然就太味兒了。
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裏,葉晨不自覺的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他打小就是在東北長大的,正當他愣神的工夫,突然從他住的裏屋傳來了一個聲音:
“秉昆,秉昆你過來一下。”
葉晨醒過神來,從鏡子前離開,來到了廚房,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孩兒正在廚房裏用炊帚刷鍋,葉晨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周家的老二周蓉,周蓉抬眼打量了他一眼,沒做聲,繼續忙著手裏的活計,葉晨直接回了他和大哥的屋兒。
隻見周家的老大周秉義拍了拍炕上的一摞子書開口說道:
“這裏一共是六十一本書,可不能讓別人看見,都是很難得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別人的,有老師的,同學的還有朋友的,還有郝冬梅的幾本。因為咱們家是工人家庭,比較安全,大家都集中起來放到了我這兒,你要看管好!”
葉晨打量了一眼書脊,隻見有列夫.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弗謝沃洛德·阿尼西莫維奇·柯切托夫的《葉爾紹夫兄弟》,車爾尼雪夫斯基的《怎麼辦》,在當時來講,都是被河蟹大神嚴令禁止的書籍。葉晨笑著點頭答應了下來,也沒跟大哥抬杠。
這時隻聽周秉義對著葉晨開口說道:
“我建議你最好也讀一讀,你讀書太少。”
周秉義的姿態帶著明顯的居高臨下,葉晨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讀了幾本書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看過的書你都不一定看過,跟我擱這兒擺什麼譜?
接著周秉義把一件帶著羊皮襖裏子的軍綠色大衣遞給了葉晨,然後開口說道:
“把給我的這件兒大衣,你惦記挺久了吧?給你!”
葉晨從周秉義的手裏接過了厚厚的軍大衣,然後看著周秉義假客氣的開口說道:
“那你穿什麼?”
“我們兵團還會發的。”周秉義回道。
在冬季平均氣溫零下三四十度的東北,有件這麼厚實的軍大衣,能讓人少遭不少罪,東北冬天的天氣可不是玩鬧,不注意是真的容易出大事的。
董衛紅在劇中說的話真的是一點都不誇張,南方人冷不丁來東北,因為不適應,對身體造成了嚴重的損害,像董衛紅那樣,濕手沾在了門把手上,扯掉了一大塊皮那都是小事兒,葉晨親眼見過比她更嚴重的。
那還是在葉晨上初中的時候,有個南方的同學,因為父母工作關係的緣故,到了葉晨他們學校當了名插班生,恰逢冬天下了幾場大學,學校組織學生在街上掃雪,南方的同學哪見過這陣仗啊,連帽子都沒戴,就手捧著大掃帚在冰天雪地裏興高采烈的耍個不停。
葉晨眼瞅著她的耳朵,幾分鍾的工夫,就被凍的好像是風幹了的豬皮似的,趕忙摘下自己帶著汗漬的棉帽子扣在了她的腦袋上,然後跟老師報告,給她送回了屋裏。
進屋之後,那位同學的耳朵在屋內的溫度下緩過勁兒來,頓時變得紅腫了起來,就好像是針紮了一般的痛,疼得小姑娘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然而這還沒完,她的耳朵過後腫得跟個水泡似的,油光鋥亮,在消腫之後,這個女孩兒的耳朵萎縮了整整一圈兒,直接讓小女孩兒的心態崩潰了,回家跟爹媽哭訴,死活都不在東北呆著了,簡直是太可怕了……
葉晨和周秉義說話的工夫,春燕媽從外麵推門進來,周蓉見是春燕媽,趕忙甜甜的打了聲招呼,周秉義和葉晨也從屋裏探出頭來,跟春燕媽打了招呼,葉晨看著春燕媽進了裏屋,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沒自己這個變數的話,周蓉這個丫頭片子怕是要撲騰幺蛾子了。
春燕媽是為了下鄉插隊的事兒來的,周蓉趕忙進屋給她倒上了熱水,葉晨倒是沒去春燕媽跟前表現,自己可是有正事做的,她相去那就讓她去唄,自己是無所謂的,頂多是幫她添點兒堵,因為葉晨對於周蓉這個骨子裏隻有自己的女人實在是欠奉半點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