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沒答話,忽然靠近,雙腳一蹬樹幹,三躥兩蹦爬到了鳥巢旁。周舒桐沒料到這一出,站在樹下整個人都呆住了,隻見葉晨扒著樹幹,近距離盯著鳥巢看了會兒,伸手從鳥巢裏拿了個什麼東西,隨後,一蹬腿就從樹上蹦了下來。
周舒桐還沒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葉晨朝周舒桐攤開手心,說:
“也不曉得它從哪兒找到這麼高級的材料來築巢。”
周舒桐低頭一看,關宏宇手裏竟然是一小段布料……
同一個時間,津港的一家自助餐廳裏,高亞楠如約而至來赴周巡的邀請,高亞楠私心裏並不想赴今天這個約,憑良心講,她同周巡隻是一般的同事關係,算不上敵對,也絕對算不上熟悉,本來,單獨吃飯這種事,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但現在,偏偏它就是這樣發生了。
昨天送走葉晨後,周巡似乎表現得有些奇怪,今天下班後,突如其來的邀約也特別不合情理,但她不敢不來,她也害怕,她此刻的拒絕,會成為葉晨的一個漏洞。
高亞楠就這麼沉默地坐著,看著對麵的周巡狼吞虎咽,隻覺得胃裏一陣陣翻騰,周巡賣力地吃了半天,想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能問你個問題麼。”
周巡說完,似乎自己也覺得有些突兀,喝了口湯,補充了一句:
“你要是願意,就當是純八卦聽,不願意,就當我放屁。”
高亞楠聽了周巡的話,忍不住笑了笑然後說道:
“行,那你先放著,我看看臭不臭。”
周巡也不客氣,單刀直入的問道:
“你覺得關宏宇是被冤枉的麼?”
高亞楠的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周巡趕緊說道:
“哦不,這不是個問題,我知道你相信他是被冤枉的,我想問的是,你之所以會認為他是被冤枉的,除了感情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
高亞楠心頭一跳,看著周巡反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
周巡拿了張紙巾,一抹嘴,習慣性地伸手掏煙,掏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把手揣回兜裏:
“當初調查的時候,你說和關宏宇早就分手了,但這和你懷孕的事兒又是矛盾的,哎,你別瞪我,這事兒局裏差不多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你看,肚子也漸漸大出來了,遲早是瞞不下去的——亞楠,你就告訴我,桉卷的第十頁是你拿走的麼?”
高亞楠抿著唇,沒說話,周巡看著高亞楠變換不定的表情,低頭又去扒飯,一邊含混不清地道:
“我不能說你就一定是在包庇關宏宇,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也好,老關也罷,你們固然是他身邊比較親近的人,但同時你們是刑偵人員,而你們如此堅定地確信關宏宇是清白的,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些除了情感和直覺之外的,實打實的理由。”
正在這個時候,周巡的手機突然響起,周巡從紙抽裏抓過了兩張餐巾紙,在嘴上和手上胡亂的抹了抹,然後接起了電話:
“哎,老關!你那邊怎麼樣?找到姓董的了麼?”
電話的另一頭,葉晨的語氣不是太好:
“你怎麼還在津港呢?”
周巡也無奈的歎了口氣,擦了擦嘴然後說道:
“審批得有時間啊老兄。”
關宏宇的語氣很是嚴峻,彷佛發生了什麼石破天驚的大事一般:
“胡強早到晚到不吃緊了,讓亞楠聽電話。”
周巡一愣,他被葉晨的語氣給說愣了,暗自揣測,難不成真的無意間找到什麼新的線索了:
“呃……你怎麼知道她和我……”
電話的另一頭,葉晨暗自冷笑,沒好氣地說道:
“我打去實驗室的,小徐說你們高主任下班之後去赴你的宴了,我有重要情況得直接問她,你動作快點兒,我找她有急事兒”
周巡一邊“哎哎”答應著,一邊把手機遞給高亞楠,高亞楠心髒劇烈的跳動,強作鎮定地接過電話:
“喂,關隊?你……”
葉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你還好麼?”
高亞楠壓抑住情緒,“嗯”了一聲,葉晨的聲音驟然變得輕柔了起來:
“沒事兒,就是想聽聽你說話。希望你倆都好。”
高亞楠聽完,看著對麵的周巡,使勁抿著嘴,控製住臉上幾乎快要綻放出來的笑容,關宏宇在那頭也笑了,隻聽他說道:
“而且我估摸著周巡再雞賊,也不至於連自己的電話都監聽吧?我這邊一切都好,不過桉子確實出狀況了,你待會兒可以告訴周巡我打電話找你就是為這件事情。”
高亞楠,下意識的看了眼周巡,敏銳地眨了眨眼,開口說道:
“你們找到董乾的屍體了?”
桌子對麵,周巡聽到高亞楠的話,也是一皺眉,一手舉著手機,同時放下了另一隻一直攏在話筒前的手,朗聲說道:
“找到了,不過不是董乾。”
他說著朝前看去,就在他前方不遠處,周舒桐蹲在地上,查看著草叢中的一具男屍,並且用手中的那塊布料和男屍所著衣物的衣角拚對著。
“而且。”葉晨吸了口氣,揚了揚頭,繼續說道:“不止一具。”
順著他抬頭的方向,十米開外的範圍內,零零散散地至少棄置著五具屍骸。這件事驚動了整個分局,增援很快到來,幾名刑警拉起了警戒線,還有兩人正在對一幹屍骸拍照。五具屍骸,呈現出不同的腐爛程度,其中有兩具已經呈白骨化了,副隊長孫超正在拿著手機大聲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