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宮的觀風殿裏,明皇端坐在龍椅上,眉頭緊蹙,而高力士則站在一邊,弓著身子,當高力士聽到皇上這句話的時候,嘴吃驚地張開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皇上:“皇上,您的意思是說惠妃娘娘是假裝失憶?”
“恩,”明皇雙手握拳,看著龍案上的奏折,一臉的嚴肅說道:“起先朕也隻是懷疑,但是今日長公主剛一進宮來,她便急急忙忙的趕來了,而且趕來的時候看大長公主脫口便稱祖嬸嬸,這聲祖嬸嬸可是瑁兒大婚的時候,她當真朕的麵兒叫的,若是她真的失憶的話,是不會記得這個的,可是今日她竟然也是脫口就稱祖嬸嬸,雖然之後她掩飾的很好,但是她的眼神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朕。”說到後來,明皇的心裏隱隱作痛,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從未介意過她是武家的人,也從未介意她曾經是官奴子,依舊對她是寵愛有加,甚至於為了她不再立後,可是她竟然欺騙朕,到底朕在她的心裏是丈夫,還是皇帝?
站在一邊的高力士看出了皇上眼中的痛楚,想到了皇上與惠妃娘娘從前的時光,高力士的心中也不是滋味兒,低著頭說道:“皇上,奴才不知道惠妃娘娘到底是不是假裝失憶的,但是奴才在宮裏這麼多年了,見到了太多的娘娘和小主們對皇上的關心,但是無論是哪一位主子都沒有惠妃娘娘對皇上的這份心,還記得前些年皇上生了一場大病,太醫們都說皇上會挺不過那關,可隻有惠妃娘娘不相信,將刀架在太醫的脖子上,以自己做賭注讓太醫全力醫治皇上,終於上天不負有心人,皇上的身體漸漸地好了,可是惠妃娘娘的身體卻因為那件事兒烙下了病根兒,每到下雨天娘娘的膝蓋就會酸痛不已,而且為了讓皇上不在意,娘娘也是每到下雨天就想方設法的躲避著皇上,皇上,奴才不相信娘娘會那麼做。”
聽到高力士的這番話,明皇的心中又何嚐不難過呢,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就算是她曾經對自己是如何的好,但是現在她欺騙了自己,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想到這點,明皇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去看著興慶宮裏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就前來告知朕,明白嗎?”
“是,奴才告退。”
看著高力士離開的背影,明皇的心裏更加的不是滋味兒,這麼些年了,自己身邊的人換來換去,但是隻有他們兩個一直待在自己身邊,而再過不久有一個人就要離開自己了,想到這件事,明皇仰起頭看著房梁,幽幽的念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散了好,散了好,散了就沒有念想了,一切就都好了。”
興慶宮
“娘娘,長公主到。”
“哦,快請。”
“是。”
隨後就見夜焚琴邁著矯健的步子,緩緩地走了進去,剛一邁進去就見武惠妃一臉笑意的迎麵而來:“早上在皇上那兒的時候,臣妾不敢與祖嬸嬸多說說話,直到方才臣妾才讓韻兒去請祖嬸嬸,想必祖嬸嬸午後休息了一會兒,精神也應該好多了。”
“多謝惠妃娘娘的關心,本宮的精神一向很好,就算是不休息的話也是好的很。”夜焚琴不想跟她打什麼馬虎眼兒,直接了當的說道。
聽到這話,武惠妃尷尬地笑了笑,接著說道:“是是是,長公主的精神的確是好的很,韻兒,上茶。”
坐下後,夜焚琴也不急著說話,緩緩地品著茶,餘光看著坐在那兒的武惠妃,看到了她眼中的著急,不過夜焚琴卻不著急,依舊優雅的坐在那兒品著茶。
見祖嬸嬸如此,武惠妃也顧不得什麼了,輕輕地放下茶杯,嘴角微笑的看著長公主說道:“不知這茶可合長公主的心意?”
聽此,夜焚琴也放下了茶杯,看著杯中的茶水幽幽的說道:“喝起來很是爽口,沒有濃茶的濃烈,也沒有清茶的清香,獨有一股奇特的香氣,猶如茶中的君子一般爽口,因此也可以算的上是好茶一杯。”
聞言,武惠妃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為長公主續了一杯茶說道:“沒想到長公主對茶葉也是相當的有研究,一句話就點名了這茶葉的來源,真是讓臣妾佩服啊。”
“惠妃娘娘謬讚了,本宮雖是長公主,但是卻沒有長公主的威望,如今歲數大了,平日裏無事的話也就在家多品品茶,含飴弄孫,安度晚年,因此對於這茶葉知道的也就比常人多一些而已。”
“長公主這說的是什麼話,依臣妾看,長公主的長相也不過四十來歲,一點兒都不老,在家閑置的話,身體才會真的老呢,您說是不是?”
聽到這話,夜焚琴知道她要說到正點兒上了,嘴角笑了笑,點頭道:“惠妃娘娘此話說的也是在理,不過就算是這皮囊看上去年輕,但是骨子裏卻是已經老了,就拿這次我們進京來說,也隻是想看一看年輕時候走過的地方,回憶一下年輕時候的時光,之後就準備回去安度餘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