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雙手斷落,痛的幾乎失聲,被祁隕如同扔一塊兒破布般甩在地上。
祁隕手段利落狠辣,緊跟著追進房裏的大內守衛,瞧著他一身的冷寒,恍惚間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即便是廢了雙腿折了翅膀也是西北地界的雄鷹孤狼。
九皇子昔年血染突厥百裏之事猶在耳邊,這些守衛看著他手中染血的刀刃,幾乎不敢向前。
可祁隕,從沒想過放過他們。
他的腿此時已經泛起了麻意,即便如此,他還是握著刀刃逼上前去。
近身肉搏,一刀一刀,拚著身上再添無數血痕,到底是在這一刻鍾內拖著重傷的身體,殺了餘下的二十來個大內守衛。
衛韞玉守在轉角處望著內室的場景,看著祁隕如同屍山血海中淬煉而出的修羅孤身利於二十來具死屍之中,即便是見慣了戰場殺戮的衛韞玉,也不免被他身上血氣驚住。
衛韞玉即便戍守東南,卻到底是文臣出身,在東南做的也大多是謀將的事,即便上陣殺敵,也是東南之地的倭寇。而祁隕可是自十四歲時便在西北狼煙烽火中長成。大漠戈壁疆場萬裏的鮮血,方能鑄出這樣一把□□。
祁隕在血海中回首,望向那被他斷了雙手後,痛不欲生倒在地上來回翻滾的太監,寒聲道:“滾回長安告訴祁湮,他辜負的愧對的,我都會一一代為向他討還,必不會讓他忘記自己的罪孽!”
他隻斷了這太監雙手,卻留下他性命,並非是他仁慈,而是他留下這個太監,去告訴祁湮,他祁隕還活著,不僅活著,他還會在來日要他為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一一償還,半分不少。
話落,祁隕緩步踏出房門,在夜色中走向外頭,留下一地屍體血水,與在其中掙紮的那太監。
衛韞玉立在樓梯拐角處,看著祁隕一步步往外走來。
原來這才是先帝口中,有如西北利劍般的九皇子。
鋒芒畢露,毫不遮掩。
相較之下,昔日長安城中貌似端和儒雅的太子爺,到底是少了些銳氣。
衛韞玉眼看著祁隕一步步走來,腦海中關於他的記憶在瞬間同多年前叩響禦殿的少年郎重合。
回過神來,想到郎中叮囑的撐不住一刻鍾,衛韞玉趕忙走上前去,想要扶著祁隕下來。
果然,她踞祁隕還差一步之遙時,祁隕力竭之後昏了過去,昏倒後的他險些整個人砸了下去。
多虧衛韞玉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了他。
這時候,那郎中也從柴房走來出來。
他踏出柴房後,先是看了看天色,接著又看了眼昏過去後被衛韞玉扛下來的祁隕,抹了抹胡子道:“果然是一刻鍾,半分都不能多撐。”
衛韞玉也沒心思管他說的什麼話,隻一門心思想著趕緊把祁隕帶去安全的地方。
她扛著祁隕下來,到那郎中跟前道:“我在城中找了處僻靜安全的院落,準備先落下腳來,待祁隕的傷養好後,再行旁的打算。郎中可要和我們同去?”
那郎中聞言先是看了眼昏著的祁隕,接著才同衛韞玉道:“恐怕不行,你背上扛著這人,眼下是昏著,若是醒了指不定是要我性命的,當年怎麼說,也是我廢了他的腿,他有今日這遭罪受,我也脫不了罪責,便不在他跟前惹眼了,況且,救下人後我還有旁的事務在身,在這兒呆不久的。”
衛韞玉聽罷也沒有勉強這郎中,隻是道:“那好,既如此,便就此別過了。”
話落將祁隕拖到今日來的那駕馬車上,繼續用幹草遮掩著他。
一旁的郎中看她動作,略一沉吟,叮囑她道:“殿下的身子骨眼下還弱著,要勞煩姑娘多費些心,用些養身補血的湯藥好生調養一番。”話落將一個錢袋子放到了馬車上,鼓囊囊的,瞧著就有不少銀錢。
衛韞玉低眸瞧了眼,笑著拿了過來,應道:“好,我知曉了,謝過郎中。您放心,我必定將殿下照顧的好好的。”
雖則衛韞玉從自己的棺材中取出了些金銀財寶當了不少銀錢,可人給錢總歸是好的,她自然開心,誰會怪自己錢多嘛。
兩人匆匆道過別後,便趁著夜色離開了此地。
郎中繼續往西北走去,而衛韞玉則往城內的那處宅院去了。
她駕著馬車帶著祁隕到了白日打掃過的那間宅院,將他扔在床上後,便匆匆離開,又趁著夜色駕著馬車回到了客棧中。
回到客棧後,她將馬車等物件恢複成原樣,又將柴房的血色清理幹淨,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在柴房的小床上睡了下來。
次日一早,衛韞玉是被門外的吵嚷聲鬧醒的。
“殺人了!殺人了!”客棧的小二清晨最早發現血腥場麵。
祁隕和那些大內禁衛,都是精於暗殺一道的人,動起手來輕易不會鬧出什麼動靜,是以昨夜客棧的店小二根本就沒察覺到死了這麼多人,是早起後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