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羅利抱怨道。
實際上,他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理清了。部分線索來自與真子首次通感時的記憶片斷;部分是通過觀察潘提考斯特本人並了解他在怪獸戰爭早期的經曆;還有一部分來自羅利的推斷。從阿拉斯加來到**基地時,他才下飛機沒多久,就拿到了理療藥物美沙羅星。他知道一些關於屏蔽輻射的情況,還有早期的核動力機甲……但這也隻是其中的部分信息而已,現在他想從潘提考斯特這兒了解其餘的信息,因為如果這意味著領導會在他們往蟲洞投放核彈前倒下的話,他們有必要現在就獲悉實情。
“有什麼可說的?”潘提考斯特回答。他把藥盒放在洗漱台的邊上,然後轉過身,背靠著台子。“Mark第一代機甲……我們花了十四個月把它們拚湊起來,但忘了考慮屏蔽輻射的問題。當時世界的存亡就擺在你的眼前,沒有時間重新製造機甲,輻射危害就成了一個持久的問題。我們身上滿是電路燒灼的傷痕,還有其他類似的傷疤。不斷有老百姓死在怪獸手下,我駕駛‘探戈狼’執行了十多次作戰任務。”
遙想當年,他奮不顧身,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成為人們眼裏最優秀的駕駛員……想起曾經的輝煌歲月,潘提考斯特的臉稍稍舒展開來。但是羅利察覺到,他也沒有忘記正是那些歲月摧殘了身體,而且現在身體每況愈下,惡化的腳步正在加速奔向那個不可避免的結局。
“我遭受的輻射一直都不明顯,就像慢慢地烘烤。”潘提考斯特繼續道,“體格檢查也沒發現什麼問題,但是我最後一次在東京駕駛機甲……”他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羅利幾乎能看見他腦海中正在回憶的畫麵,因為他已通過真子的眼睛看到了那一幕—“探戈狼”和“惡魔女巫”在東京街頭激烈廝殺。
“我一個人堅持完成了戰鬥。”潘提考斯特不禁感歎,他看著羅利,眼神仿佛在說:我知道你非常清楚這種經曆。“打了將近三個小時,後來我被輻射嚴重灼傷。”
大腦受損、輻射超標……潘提考斯特竟然一一扛了下來,這讓羅利驚歎不已。他獨立駕駛“危險流浪者”還不到十五分鍾,身上就永遠印下了電路燒傷的痕跡,潘提考斯特的傷疤肯定更加觸目驚心。通感突然中斷時,一個駕駛員需要控製多套係統,這些係統所需的腦力不是原來的兩倍而是通感後所達到的二次方,因此,駕駛員的大腦會承受巨大壓力,遭受極度損傷。如果像潘這樣獨戰三個小時,很多駕駛員早就性命難保了,而潘提考斯特十年後仍然活著。
羅利突然明白了,潘提考斯特召他回來,並非因為他是唯一一位合格的三代機駕駛員,而是因為潘提考斯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見鬼,羅利罵道。如果我早就知道真相的話,我的重新適應期就不至於這麼難受了。但就像老同事常說的,潘提考斯特素來小心謹慎,嚴守秘密。
果不其然,潘提考斯特接下來說的話印證了羅利的猜想。
“他們警告我,如果我再進入機甲的話,將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你和我是唯一兩名曾完成獨立戰鬥的人。我叫你回來,因為我需要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輕言放棄的人,堅持做正確的事情的人。不管情況多麼糟糕,不管犧牲的是你……還是我……”潘提考斯特伸出手來,兩人意味深長地握了握手。
羅利正琢磨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不過他什麼都不用說了,因為就在這時,從辦公室的通訊器裏傳來蔡天童的聲音。
“元帥,我剛收到兩個信號。”他報告道,“空前強烈,四十米峰值。”
“幾級?”潘提考斯特已悄然將藥盒塞回了口袋,他準備再次前往指揮中心。就在不到三個小時前,他才部署了基地所有機甲,而且差點就全軍覆沒。
“正在核對比率……兩隻都是四級。”天童回答,“排水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