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已經走了九十九步,這剩下的一步自然而然讓他來走了。
謝兮兮看著突然往前一步的男人,腳步一頓,站定在翟子謙麵前。
四目相對,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兩人眼裏除了彼此再難容下任何人和事。
謝兮兮嘴巴挪了挪,那句“我終於來到你麵前了”卡在喉嚨深處,想要吐卻又吐不出來。
翟子謙嘴巴張了張,千言萬語,可此刻卻都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該說些什麼。
其實也不是不知道說什麼,就是覺得此時此刻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一樣。
最後兩人盡管都有千言萬語,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兩人就這樣站著,深情對望。
或許他們不覺得,但至少對於現場的賓客和東方漠麟來說,兩人就是在深情對望。
所有人默默注視著高台上站著的兩人。
哦,不,應該是三人,雖然有一個人很多餘。
東方漠麟一會看了看自家女兒,一會看看自家女婿。
看著兩人那黏糊著能拉出絲來的眼神。
特別不想做那一個煞風景的人,去破壞這美好的一幕。
可是婚禮在繼續,下麵賓客們也在等待。
就是他再不想當這個煞風景的人,這個時候也總要一個人來推進婚禮進度。
他深呼吸一口氣,帶著一副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雄心壯誌。
“咳!”他先是輕咳一聲,適當的提醒人適可而止,考慮一下他這個多餘人和老父親的感受,別讓他一直多餘下去。
聞聲,謝兮兮幾乎是立刻移開了目光,目光在觸及底下的賓客,小臉瞬間變得通紅。
想到自己居然在這麼多麵前,居然看翟子謙看呆了,就恨不得此時腳下踩的水晶高台能裂開一條裂縫,讓她可以鑽。
翟子謙在對待媳婦這件事情上,一直堅持著要媳婦就不要臉的原則,臉皮早已經臉得足夠厚了。
所以聽著東方漠麟的咳嗽聲,他也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盯著女孩紅撲撲的小臉看了數秒後,才不舍的將目光移到東方漠麟身上。
如果不是礙於今天是他跟女孩結婚的日子,他估計連搭理都不帶搭理的。
“爸。”他看著東方漠麟輕輕的喚了一聲。
東方漠麟沒有立刻應道,而是一臉複雜的看著翟子謙。
這個女婿足夠優秀,足夠愛自己的女兒,當然這個世界上說有誰能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也隻有眼前這個人了。
可是配得上是一回事,優秀和足夠愛他女兒都是一回事。
但他隻要想到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掌上明珠,都還沒有來得及捂熱就這麼被明目張膽的搶了。
而且他還不能有意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賊人把他來之不易的掌上明珠抱走。
不對,是還要他親手奉上,還必須得笑著奉上。
他就看翟子謙怎麼看都不順眼,越看就越是恨。
“呼~”東方漠麟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裏那股想要帶著謝兮兮轉身離開的衝動。
微微勾了勾唇,勉為其難的扯出一個跟苦有的一拚的笑容。
緩緩將謝兮兮挽著他胳膊的小手拿了下來,一隻手輕輕托著,另一隻手則像是有千金重似的,緩慢的移向翟子謙垂在身側左手。
然後輕輕拿起那隻左手,縱使心裏有千般萬般的不舍,也不得不將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掌上明珠親手交給別人。
緩緩將謝兮兮的手放在翟子謙的手上,東方漠麟並沒有立刻鬆開兩人的手。
先是不舍的看了看已經抬起了頭的自家掌上明珠,嘴巴挪了挪那句想要在留她幾年的話,像是跟魚刺一般牢牢卡在喉嚨裏,怎麼也吐不出來。
不是不想吐,而是他知道他沒有資格說出留她的話。
他能夠站在這裏,能夠以父親的身份親手送她出嫁,已經是上天恩賜了,他又豈敢奢求太多。
他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淚意和心底的不舍壓下。
緩緩轉首看向翟子謙,喉結上下滾動兩下,艱澀的開口,“現在我把她交到了你的手上,今後希望你能好好對她,如果今後在你們的婚姻生活裏,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別怪她,也別罵她。”
“你來找我,來罵我,來打我,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做到父親的責任。”
翟子謙抓緊手上女孩的小手,無比認真的看著東方漠麟通紅的眼睛,“您放心,在我這裏她永遠都不會有不對的地方,我翟子謙什麼都不敢保證,但是有一點可以向您保證,就是永遠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委屈,如果有,您可以隨時把她接走,讓我永遠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