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梵川澤
“筱原醫生。”隔著一層玻璃，筱原湊世聽見了近在咫尺的呼喚。
其編號為003的青年就坐在玻璃的另一側。003托著一側臉頰，姣好的眉眼微彎，笑容卻意味深長。
他無疑擁有整個研究所的收容體中最為卓絕的容貌。和002充滿非人神性的潔白瑰麗不同，003的美麗帶著致命的毒性與蠱惑。
就如同這人的內裏一般。
明明本身並不具備直接毀滅性的能力，卻成為了研究所內人人避之不及的夢魘。
筱原湊世看見003在朝著玻璃哈氣，待上方漫及水霧之後，坐在裏麵的青年用指尖漫不經心地勾勒出一個心形的圖案。
003用指節輕輕叩擊心形圖案邊的玻璃，然後朝他微笑。
湊世眼皮都沒抬一下，全然無視了這一輕佻舉動。
慣用的小伎倆被忽略後，003也不惱。
他歪歪頭，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筱原醫生，最近那位負責給我送三餐的佐美子，今天怎麼沒有看見她呢？”
“因為她已經死了。”湊世回答。
003了然地點點頭，反應平淡：“哦，是嗎。原來佐美子已經死了呀……真遺憾。”
這就是研究所的眾人避之不及的原因之一，僅僅是“之一”。
“原本她昨天答應要和我一起殉情的。”
青年有些苦惱地撅起嘴唇，拖著恍若無害的綿軟嗓音：“怎麼辦呀，筱原醫生？啊不，湊世君，湊世。”
“湊世，湊世，湊世……”青年一遍接著一遍地呼喚著他的名字，聽起來溫柔酥綿到骨子裏了。
可筱原湊世十分清楚，這隻是這個男人屢試不爽的手段罷了。在這具漂亮皮囊之下潛藏的，是比惡魔更惡，比黑暗更黑的事物。
“既然佐美子已經丟下我，提前離開了……那麼你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003向你發出了一條殉情邀請。是否接受？］
［是］［否］
昏暗的房間內，唯有電腦的屏幕泛著光亮。
熒光映照在對麵少年的臉上，那雙看起來有些疲憊的眼眸輕輕一瞥，最後鼠標毫不猶豫地點在了［是］。
“好啊。”筱原湊世朝著003揚起唇角。
“什麼時間？你決定還是我決定？”他閑散地靠著身後的座椅，若有所思道：“想出研究所殉情是不可能了，雖然外麵有條河，但是我不能把你帶出去。”
玻璃後方的青年罕見地流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不過在你隔壁的房間就有個銷毀機械設備的裝置。”湊世笑眯眯地繼續：“我們兩個可以一起走進去再開啟裝置，很方便。”
“不需要等待器官枯竭，也不用等待渾身上下的機體喪失運作。隻需要一秒鍾，我們就可以毫無知覺地離開這個世界。”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然。
“你覺得這個死法怎麼樣，003？”
青年盯著他，鳶色的瞳眸微微震顫著，他一句話都沒再說。
這個研究所所謂的心理輔導治療，是指找一些比他們更變態的人來交流病情嗎？
003安靜如雞。
…………
筱原湊世是被床頭的鈴聲震醒的。
迷蒙之間，他在喧囂的響聲中被迫睜開雙眼。抬手摸到了床頭的老式翻蓋機，將屏幕拿到眼前看了看，他發現備注人是“大佐幹部”。
於是他不得不坐起身，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喂。”
“中午好，湊世。”那頭傳來了男人溫潤和緩的聲線。
筱原湊世愣了愣，頓時清醒了不少。
已經中午了嗎？
他竟然睡了這麼久。
“中午好，大佐幹部。”
“今早沒見到你過來上班，我在想你昨晚是不是被嚇壞了，所以過來問問你。”
“感謝您的關心，大佐先生，我沒事。”……就是不小心睡過頭了。
“那你下午記得回港/黑，首領說他想見你。”
“好的，我明白了。”
規規矩矩地和大佐幹部道別後，湊世掛掉了電話。
他掀開被子，剛想下床穿上拖鞋，不料竟沒能站穩，一個趔趄跌在了地上。
再坐起來的時候，兩個膝蓋都紅腫了。他揉著膝蓋，滿臉委屈：“好痛……”
係統不冷不熱地開口：［你還知道痛啊。］
［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全拜你昨晚所賜。］
這話說的，怎麼聽起來那麼奇怪。
“我昨晚怎麼了？”少年慢吞吞地站起身，龜速朝著臥室的房門移動。
“不就是多用了幾次技能、啊不是，異能嗎。”他推開房門，一路向廚房行進。
［你那叫幾次嗎？］係統冷笑。［跟個瘋子似的，我說什麼都不聽，還把一整個停車場的敵人都用異能力放倒了，你那竟然叫“幾次”？］
他昨天出了軍火庫後，一路徑直向上，將那群持槍的匪徒一個接一個地送進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