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衿走到鳶兒那處欄杆,瞥了眼已經走遠的幾個修士,他攤開一隻手,關切道:“把手給我,快下來,你站那麼高做什麼。”
少年將鳶兒扶下來,她甜甜一笑,“這不是給公子留了個好位置麼,快,往那邊甩竿!”
李子衿一把將她稍稍往後麵扯了一點,免得少女一腳踩空掉下去,隻是這個姿勢,兩人便有些貼近了,鳶兒微微臉紅。
他可沒想這麼多,如今一門心思都撲在“機緣”二字之上,剛花出去了一枚小滿錢,如今自然是得趕緊找補回來!
少年已經猛地一拋竿,瞄準了鳶兒所指的方向,一支釣竿垂入芸海,掀起波瀾,芸海之上,漣漪陣陣,水波淼淼,透過最上麵那層雲煙繚繞,凝神屏氣,往深處看,隱隱可以看見有“氣泡”。
隻是李子衿絲毫沒有覺得下麵的東西咬竿了,手中釣竿沒有一絲重量,輕飄飄的。
鳶兒卻完全不著急,而是繼續趴在齊腰欄杆上,盯著下麵的芸海,聚精會神,她小聲說道:“公子可要注意了。”
李子衿雖然不明所以,卻十分相信鳶兒的話,提起一口精氣神,催動識海內的靈力運轉,手上也更加用力地握住釣竿,就等著少女一聲令下,他就扯竿!
鳶兒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咽了一口唾沫,緩緩抬起一隻手,提醒道:“公子,一會兒我一揮手,你就······”
不等少女說完,李子衿的那支釣竿便猛地一沉,比之此前那個差點將一名修士給扯下去的金甲龜力道還要大上不少。
李子衿瞬間被扯到欄杆外,好在少年反應極快,已經一隻手死死地抓緊了渡船邊緣的欄杆,另一隻手則是牢牢地握緊了釣竿,不肯放下麵那東西走。
所以現在的少年,就仿佛是天上的風箏,隻是被兩頭牽引,狼狽不已。
那個翠煙褶裙的少女捂嘴驚呼,似乎受到了驚嚇,又像是責怪自己不應該讓那位公子來此“釣魚”,她感覺自己像是害了他。
下一刻,鳶兒雙腳踩住地麵,使勁用一雙手抱住李子衿的右手,“公子,機緣拿不到就算了,日後還有機會的,可不要因此受傷,就得不償失了!”
另一邊,李子衿左右手都已經使出了全力,而且他已經完全運轉體內的靈力,灌輸在雙手之上了,隻是芸海中那個東西,似乎也更加凶猛,就仿佛是遇強則強,少年越加大力度,芸海裏那個也加大力度。
可是李子衿能感知到自己的極限,卻完全感知不到對方的極限。
他已經快到極限了,若是再不能將那個東西扯起來,自己會被扯下去。
可他想再等等。
要再逼自己一把,更努力一些,突破極限。
漲紅了臉的李子衿,沒有力氣跟鳶兒講話,而比起少女拚盡全力卻依然沒什麼作用的力道,芸海中的那個東西愈加難纏了,讓李子衿感覺自己的右手都快要脫臼了。
“給我起!”他青筋畢露,咬牙切齒,心髒狂跳,拚盡了全力。
終於,少年感受到釣竿的那一頭猛地一輕,他還以為是那東西跑掉了,剛有些失望,沒想到忽然從芸海之中,飛出一隻。
一隻······
一隻王八?!
還是金色的龜殼?
同一時間,幾乎所有正在垂釣台釣魚的煉氣士,此刻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少年少女這一邊。
那個翠煙褶裙的妙齡少女,已經筋疲力盡癱軟在地,青衫背劍的少年劍客,同樣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一屁股坐在地上,倚靠在身後的渡船欄杆旁,滿頭大汗,喘氣不停。
在少年和少女的中間,又有一隻金光燦燦的老王八,龜殼朝地,肚皮朝天,四隻龜腿使勁朝天上蹬啊蹬,蹬啊蹬,可就隻能在原地打轉,像個陀螺,滑稽不已。
“金甲龜······”
“三品瑞獸······”
“天呐,他竟然把金甲龜竟然釣起來了。”
一瞬間就有無數修士朝李子衿和鳶兒這邊靠攏,蠢蠢欲動。
其中就有一位,乃是之前自己差點被金甲龜扯出鯤鵬渡船的那個修士,心有不甘,覺得自己差點丟了一條命,都沒有釣起那隻三品瑞獸金甲龜,憑什麼這個少年郎,就能夠得到金甲龜?
李子衿站起身,護在那個翠煙褶裙的少女身前,倒是看也沒看地上的金甲龜。
氣氛一時有些劍拔弩張。
那些打算明搶的,暗偷的,就差把這份心思寫在臉上了。
一隻三品瑞獸,而且還是金甲龜這種,能夠為煉氣士招財進寶,藏風納氣的“搖錢樹”,把這樣一棵“搖錢樹”帶在身邊,機緣、氣運便會眷顧它的主人。
說不得就能讓一位下三境煉氣士搖身一變,成為中三境修士,成為一位名正言順的山上仙師,而不是那些被凡夫俗子當作山上人的下三境花架子。
一碰就碎,風一吹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