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衣少女哦了一聲,果真就立刻閉口不言, 極為乖巧地坐在一旁,雙手輕放在膝蓋上。
“讓先生見笑了,我這師妹什麼都好,就是喜歡問問題,我也不知道她那腦袋裏到底哪來那麼多這樣那樣的疑惑,像個孩子,可她看起來分明跟我差不多年紀啊。”李子衿走到白衣少女身旁,站在她旁邊伸手挼了挼少女的腦袋。
儒衫老者擺擺手,說道:“師者,無非傳道授業解惑,老朽已經許久沒有替人解答過這麼多問題了,小姑娘天真爛漫,心思單純,是好事。”
李子衿抬頭看了眼。
天色已暗。
金淮城飄起了飛雪。
少年告辭一聲,打算帶著小師妹離開金淮書鋪,另尋一處客棧。
不曾想儒衫老者笑著指向金淮書鋪後院,那邊有一處樓梯,老人說道:“那處樓梯通往隔壁飛雪客棧,掌櫃是我的朋友,如今時候不早了,外麵又飄著雪,天冷亦著涼。你們若不嫌棄,便在飛雪客棧住下吧。”
李子衿想了想,答應下來,便和紅韶去往金淮書鋪後院,打算順著樓梯進入飛雪客棧。
在經過書鋪後院時,少年看見池塘之中有一條錦鯉,眼珠子靈動不已,看見小師妹紅韶路過池塘,它便一下子躥出水麵,極為歡脫,像是在向少女打招呼。
紅韶向前一步,趴在池塘邊,看著在她眼前遊離不定,使勁擺弄著魚尾的錦鯉,滿臉笑意。
二人進入飛雪客棧之後,一位衣衫陳舊的中年老者從裏屋緩緩走出。
客棧沒有夥計,就一個廚子在裏屋,至於外頭,則全靠掌櫃一人忙活。
中年掌櫃抬起一隻眼皮,有氣無力地說道:“小店比不得花間集那麼金碧輝煌,而且這間客棧亦是什麼人都有,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二位客官可要想清楚了再決定住不住小店。”
李子衿愣了愣,天底下,竟然還會有勸客人別住客棧的掌櫃?而且他怎麼知道自己和小師妹剛從花間集客棧出來?
不過到底是已經走過了三個州的少年,對於一些個脾氣古怪,性格奇異的家夥早已經見怪不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那個一襲青衫,身後背劍的少年點了點頭,“掌櫃的,我們就住這裏。”
中年掌櫃哦了一聲,攤開手說道:“十兩銀子,多退少補。”
言下之意,便是這位掌櫃的瞧出了少年少女二人不像是隻會住一晚的樣子,故而張口就是要十兩銀子,意思是交完銀子之後放開了住,到時候錢多了或錢少了,再看著辦。
飛雪客棧收費不算貴,比之此前一口火鍋便要了李子衿一錠金子的花間集客棧來說,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便宜了。
所以李子衿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從懷中摸出十兩銀子遞給那掌櫃,然後笑著說道:“敢問掌櫃的,可有兩張床的屋子?”
後者瞥了眼那青衫少年,又瞧了瞧那麵容姣好的白衣少女,旋即點頭道:“三樓還真有一間。”
中年男子收了錢,將二人帶到三樓一間屋子。
“小店不比那些個闊綽的酒樓客棧,沒有什麼天字房地字房的區別,飛雪客棧上下三層,每間屋子的陳設和格局都大差不差,對了,想吃什麼直接從窗戶那邊,朝院子裏吆喝一聲,廚子聽見了就會做,到時候給你們送到房裏來。”中年掌櫃站在屋外,笑著最後說完一句話之後轉身離開,去接待其他客人去了。
李子衿和紅韶推門而入,屋裏有淡淡香氣,少年瞥見窗邊點著一籠檀香。整間屋子不大,卻較為整潔,進門有一扇屏風,正好擋在二人身前,讓那邊的床榻顯得更為私密。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個酒樓客棧房間內都會有的陳設,酒桌,桌上酒壺與酒杯,窗邊一個木櫃,李子衿走過去打開木櫃,裏邊兒是兩隻洗臉盆。在床底下還有一隻洗腳盆,屋裏倒是應有盡有,什麼都不缺。
屋子裏確實有兩張床不錯,隻是由於屋子不大,故而屋內的兩張床擺放在了一起,床尾連接著床頭。
紅韶往床上一倒,打了個哈欠,沒有注意到自己衣領間無意間泄露的春光,李子衿翻了個白眼,趕緊坐到另一張床上去,背對少女的方向,有些頭疼。
從這個角度望向窗外,正好可以看見緩緩飄落的雪花,一片一片,灑落人間。少年啞然失笑,在飛雪客棧看飛雪?
李子衿看著看著,便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