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阮空星,還是她被叫做“木頭美人”那一回。
那天她的狀態實在稱不上好,整個人憔悴又憤怒,看起來糟糕的不像話。他於是走上前去,告訴她,她未來可期。
為什麼這樣做?傅江由不明白。
其實時至今日,他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他會在明知道自己家姐姐和這個人有矛盾、這個人也並沒有美麗到令他驚豔的地步的情況下,上前去說那一句話。
他並不是一個熱心過頭的人,他本該像自己往前的數十年的人生裏一樣,居高臨下的做一個俯視者,看著這些人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受打擊,等到這件事過去後,結束消遣時間,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裏去——可他偏偏張了口,說了那一句話。
包括今天。
他其實平日裏出去比賽或者有其他什麼活動,隻要是傅江沅也出席的,他們兄妹倆基本都是如影隨形的。住同一家酒店、一起去機場、一起吃飯,可偏偏今天,他在出門吃早點時看到了被吳敏帶走的阮空星和宋知陸,突然改變了再癱一會的主意,打電話告訴了傅江沅他要先走一步。
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又收拾完東西,提前這麼長時間趕到機場的。
傅江由來的時候,並沒有第一眼就看到吳敏,反倒是昏昏欲睡的阮空星和宋知陸率先映入眼簾。主要是這兩個人穿的衣服也都很明顯:他們穿著國家隊服,又用厚重的黑色羽絨服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隻露出領口一點紅色和白色的邊。他於是走到阮空星背後去。
他正想著用什麼樣的台詞打招呼,就見阮空星的頭一栽一栽的,最後終於堅持不住,要整個人跌下去。他下意識上前一步,托住阮空星的腦袋和肩膀。
此時的阮空星才顯得有些清醒過來。他看向她,對上一雙因為剛清醒而顯得懵懂的眼,那雙眼濕漉漉的,就那麼看著他,像隻受驚的鹿。不知怎麼的,他心裏忽然一動。
於是他坐到了阮空星旁邊,想努力找出什麼話題和她聊一聊——隻要能避免自我介紹就好。他並不想對著阮空星自我介紹,他叫傅江由,他姐叫傅江沅,兩個人的名字不過一字之差,他一旦說出自己叫傅江沅,估計他和阮空星就不會再有像今天一樣,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事情了。
奈何他自己撐住了,吳敏卻使他破了功。
吳敏大約也是才發現他來了,停止了自己四處亂轉的步伐,衝他點了點頭,以示招呼。傅江由原本還挺緊張,生怕他突然叫出他的名字,此刻見他隻是點了點頭,總算是鬆了口氣,他也朝著吳敏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教練早。”結果還沒等他這口氣徹底鬆過去,他就聽到吳敏又叫了起來。
“小由,你……”他一顆心都因為吳敏的這一聲而吊到了嗓子眼。他看向阮空星,旁邊的女生投來詢問的眼神,他露出一個尷尬的笑來,匆忙起身,結果又被椅子絆了一下,整個人都打了個踉蹌。這下可好,這麼大的動靜,就連他對麵的青年都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