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拽著他,等他說完,等他些微有些淩亂的呼吸節奏平複,這才回道,“誰都有生病的可能。”
“注定需要麵對的和可能需要麵對的不一樣。”林深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太過強硬了,“這些意味著大概率沒法陪你去做很多事。”
“這些一開始就預備了呀!”程曦抓著他涼涼的手,“這些大部分都想過。當然也做過和你共度餘生的準備。”
直白並不委婉的措辭。
林深抽出手揉著她的腦袋,“當然不是在退縮,隻是在審視這樣的問題。有時候會想,其實在你的眼裏我是帶了光環的,其實卻沒有那麼好。那些在光環之下的事情,你也可以考慮得更多一些。”
“怎麼總喜歡揉頭?”
“你總是習慣鎖著眉毛,看上去像有心事。”林深順勢推了推她不由自主鎖起的眉頭,“再這樣都要有川字紋了。”
“我沒留意過。”程曦有意讓情緒鬆弛下來道,“還有麼?”
“好了。”林深端詳著她,“以前沒有。”
“為了碎銀幾兩。哪會事事如意呀?”程曦也看他,“還說我,你也皺著呀?”
林深眉間略微舒開了少許,浮上一絲笑意。
“看喜歡的人總有些buff加成。”程曦道,“況且本來就很優秀。當然也有心疼,那種就是家人之間的感覺。有一點複雜。”程曦看著他的眼睛,有了一種悵然,“這十幾年都看在了眼裏。”
林深手有些不自然的揉了揉耳垂,往前邁開的步子看著也要亂了。
“我一直記得那天我氣了你,你追出來在路對麵舉足無措的樣子。當時就特別特別後悔。”程曦眉間又不由自主擰緊了,看著他。
“當時嚇到了。沒事,別想。”
“我當時像是著了魔一樣。”
——
“你隻是想要正常一點的生活。”林深笑了笑道,“而我當時可更不好,活像隻陰溝裏的老鼠。”
那幾年。
攣縮的疤痕攥緊了他本該挺直的脊梁,身體扭曲伴隨著越來越難忍受的疼痛終於把他自以為鍛煉得已經很堅韌的神經繃到了極限。
他睡不著,日夜不分,相當長的時間裏沒再能有完整的睡眠,常年承擔了他身體半數重量的足趾潰破發了炎,深入骨髓。
他的臉色差極了,情緒也隨之更差。
二十歲才出頭不久,他有喜歡的人,這一切卻緊緊的攥住了他所有的想法。
一切都是暮色。
他快撐不住了。
她開始相親,他覺得也不錯,如果那人忠實可托。
他偷偷查著那些人的底細,心裏卻總有一種念頭“這人不會像我一樣對她。”“這個也不行。”
他病了。
心病。
他開始有些偏執的行為終於挑到了她的怒火。
他茫然無措的聽她說出想要正常生活的時候,心裏勉強還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他喜歡的人想要的是他當下給不了的。
路的對麵。
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
他落荒而逃。
從熟悉的世界裏。
——
若幹年後。
她在故事裏寫,“她用了最普通的話傷了她最珍愛的人。弄丟了他。”
故事裏他們沒有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