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桃臉頰微緊,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安芷萱身後的婢女見她言語中帶著不滿,剛要開口,便得來安芷萱一記警告,她訕訕的扁了扁嘴,乖乖退回主子身後。
安芷萱將視線轉向新桃道:“既然姐姐睡著,我就不進去了,等下我去找管事大叔,讓他們少放點炮竹。”
新桃眉眼不動,視線直直的盯著安芷萱腳下,態度不卑不亢的說道:“如此,就多謝二小姐了。”
安芷萱點了點頭,囑咐新桃小心照顧安卓顏,帶著婢女往回走。
她們主仆二人剛剛轉過牆角,婢女便打抱不平的說道:“二小姐真是太能忍了,對一個將死之人還這麼客氣,若是換了奴婢,以那賤婢剛剛對小姐的態度,一早就賞她個巴掌了。”
此時的安芷萱早就收起剛剛的乖巧,她朝四處看了看,收回視線的眼底現出一道狠厲,“管好你的破嘴,這話要是旁人聽了去,賞你的可不隻是巴掌。”
婢女訕訕的點點頭,朝著四處踅摸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壓低了聲音再次開口,“奴婢就是氣不過,咱們二小姐無論人品才貌都不差那人,偏偏各處都要被人踩在腳下……”
話未說完,她便再次接收到安芷萱的警告,急忙閉上了嘴巴,乖乖跟在安芷萱身後。
二人才剛剛回到宋懷玉的院子,下人便通告新桃來賜賞了。
新桃將玉佩以及給安芷萱的布料放下,轉述了安卓顏的話,便以安卓顏沒人侍候為由告辭離開。
她前腳出屋,床榻上的宋懷玉後腳就下了地,來到桌前打開玉佩盒子,將玉佩放在手裏把玩時,眼中現出笑意,“萱兒說的沒錯,這大小姐還真是個沒長腦子的,咱們隻用了這麼點小計謀,就讓她掏心掏肺了。”
說完她將玉佩放回盒子,轉身拉著一臉雲淡風輕的安芷萱,伸手去摸布料,“這兩匹布是去年藩國進貢的佳品,你快來摸摸看,這料子多滑,顏色多正,等回頭給你做上兩件好衣裳,看那些王公貴族誰還敢輕看你。”
安芷萱眼底現著不情願,手卻還是摸向了布料,絲滑的觸感讓她眼底瞬間現出一抹驚喜。
隻是很快,她便收起了這抹驚喜,收回手看向拿著另外一匹布料,在自己麵前比劃的宋懷玉。
“娘怎麼忘了,你現在可是一個產婦。”她說完朝著一旁的黃婆婆吩咐道:“還不快把我娘扶回去?”
黃婆婆揚著笑意,將麵色微僵的宋懷玉攙扶回榻上,“姨娘這次生下了小少爺,以後那是要什麼有什麼,老奴看啊,就是這王府的嫡母之位,也非姨娘莫屬。”
“嫡母?”宋懷玉聳了聳肩搖了搖頭,“我啊,能踏實的在王府做姨娘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黃婆婆見她諱莫如深的看了安芷萱一眼,了然的笑笑沒再說話。
“安心做姨娘?”安芷萱將麵前布匹一推,轉身看向宋懷玉。
黃婆婆看她臉上現出怒氣,朝著一旁的等著差遣的小婢女示意了一下,齊齊的出了門。
很快屋裏隻剩下宋懷玉母女,安芷萱將手腕上的錦帕撕扯開,現出一道猙獰的疤痕。
剛剛上榻的宋懷玉急忙起身,阻止著說道:“萱兒你這是幹嘛?”
她邊說邊下了地,快步來到安芷萱身邊伸手幫她包紮上口,“娘就說讓你做做樣子算了,你偏偏割了這麼一道口子,你自己不疼,娘還心疼呢。”
安芷萱用另一隻手握住宋懷玉手腕,眼神堅定的盯著她的眼睛,“娘若是真心疼萱兒,就該爭一口氣。”
她用的力氣有些大,宋懷玉都咧起了嘴。
安芷萱渾然沒看見般將宋懷玉的手一甩,轉過身去走到窗邊,一臉憤慨的說道:“娘不是也恨一直被一個死人踩在腳下?就算娘已經習慣了,也該為女兒考慮考慮,難道娘希望女兒重走娘的老路,一輩子都背著庶出的身份,永遠屈人一等?”
“萱、萱兒!”宋懷玉有些震驚,她知道安芷萱要強,卻沒想到她的心思這麼重。
安芷萱牽起嘴角,眼瞥著廂房現出一道嘲諷的笑容,“娘以為憑那孩子,就可以在將軍府安枕無憂了?”她擺了擺自己的手腕,臉上譏誚更深,“還是說這道疤痕,能保我們母女一輩子?”
她趁著宋懷玉被問住轉了身,“憑咱們娘倆當年做過的事情,就不可能安穩一輩子,娘既然決定下手,就請狠一點!”
“當、當年……”宋懷玉結結巴巴,一臉的後怕。
“既然做了,就做到底,不要枉負我留下那賤人一條命。”
宋懷玉懵了,安芷萱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轉身朝屋門走去,“讓黃婆去說,這幾日鞭炮省著點放。”
“省著?為什麼?娘好不容易等到今天!”
安芷萱扶著門把手回頭看了一眼,宋懷玉抿了抿嘴角,不甘的說了聲‘是’。
她看著安芷萱踏步出門的背影,突然覺著這個女兒是如此的陌生。
正疑惑間,黃婆婆快步出現在門口,手疾眼快的關了門,過來攙扶宋懷玉回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