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跟一條蛇交上朋友呢?
雖然人不能跟一條蛇交朋友,但可是跟它交上關係。
國小四年級,幸村和森家孩子就讀的南湘南小學是罕見的不強製要求學生參加部活的學校,幸村也是因為這一點能夠空出更多時間練習網球,才選擇這所學校。開始下雨的時候已經就很晚了,學生老師們冒雨回家,剛做完值日時雨勢也不見小。
“阿市,不走嗎?”
“走。”幸村背上書包,關掉教室裏的燈,鎖門,然後快步跟上幾個朋友。
“真倒黴,值日偏偏遇上下雨天,鞋子肯定要濕了。”
“今天的數學真的很難誒。”
“最新一期的jump你們看了嗎?‘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
“糟糕,我沒有帶傘誒……”
幸村摸了摸書包,停下腳步,懊惱道:“我的傘忘在教室了,回去拿一下,你們先回家吧。”
朋友們麵麵相覷:“好吧,那明天見咯。”
“嗯。”
幸村轉身上了樓,身後朋友們笑鬧的聲音越來越遠,他走在空曠無人的長廊,腳步聲回蕩在四周。
用鑰匙打開教室的門,幸村憑借窗外射進來的微弱光線找到自己的座位:“啊,找到了。”
他從桌兜裏掏出傘。
……
森由奈抱著雙膝,蹲坐在桌子下麵。
小學放學早,下課鈴早就響了,小學生們已經陸陸續續走了一批。
從桌下向外看去,一雙雙細嫩的腿穿著鞋襪走來走去,襪子上的花花綠綠的小圖案精致有趣,但堆在一起就讓人眼花繚亂,甚至有些煩惱了。
教室裏很快空無一人,燈光暗下來了,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潮濕陰暗的空氣充斥這個不大的空間裏。
時不時有閃電劃過,將女孩的臉照得慘白一片。
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
如果……沒有發現我……
在這裏待到死去,也沒什麼不好吧?
“由奈桑?”
由奈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緩緩抬起頭,正對上男孩探著頭看她的眼。
“由奈桑?”幸村驚訝地問,“你怎麼在這兒?是我把你鎖起來了嗎?”
男孩朝她伸出手:“對不起啊,我沒有注意你在。”
由奈伸手搭上去,被幸村從課桌下麵拉出來,然後慢慢站起,沉默整理衣服。
幸村在旁邊等她:“外麵下雨了,你有帶傘嗎?”
“沒有。”由奈說,“請和我一起回家。”
她的小臉板板正正,完全不是求人的態度。
又是一道閃電,讓幸村看清了她的表情。
幸村說:“也許你想再待一會兒。”
轟隆——
外麵響起一聲悶雷。
由奈這時才用正眼看他。
兩人沉默片刻。
“精市——”淺發女孩慢騰騰地說,“我不想回家。”
不等幸村回應,她自顧自地說下去:“但是,小孩子,放學了就必須回家吃飯——如果不吃飯,會長不高,會變笨——會被討厭。
“但是我不想回家。”她被強光閃了下眼睛,打住了這個話題,“啊,是閃電。”
幸村往窗外看去:“是呢,這是場暴風雨,也許很快就停了。”
“是嗎。”由奈走到窗邊,隔著玻璃仰著頭看烏黑的雲朵,接連不斷的閃電將她的臉龐照得忽而蒼白忽而陰暗,“你聽過的吧,對著流星是可以許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