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的燈光如瀑布般落下,連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一起,將周憐禮籠罩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裏。
話音落地,三個人霎時間都有些沉默。
周憐禮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倚在廊柱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兩個。
雲起被他寂靜到有些冰冷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訕訕開口,企圖打破彌漫在周圍的尷尬。
“昭昭,你們認識?介紹一下唄……”
他順嘴叫了鄭昭小名,引得周憐禮眯了眯眼。
“不認識。”
“不熟。”
“認錯了。”
被叫到名字的鄭昭顯然還在生氣有人偷偷出席典禮不告訴她,直接否認三連。
她直視著周憐禮的眼睛,嘴角抿著下垂。
而後叫上雲起轉身便走,留給周憐禮一個清瘦纖柔的背影,禮服的裙擺長長拖在地上,劃出一道蜿蜒的曲線,如同一條墨綠色的小尾巴。
……
afterparty快要開始了,宴會廳裏許多人來回走動寒暄,一時間熱鬧非凡。鄭昭把雲起拉到自己那桌,卻又沒怎麼說話,一心隻低頭玩著手機。
她今天本來就有點低血糖,加上周憐禮那麼一氣,頭也暈暈的,撐著頭在一邊聽著何夢跟雲起聊圈內八卦。
說起哪個男頂流又偷偷談戀愛了,哪個女明星對工作人員態度囂張結果被被爆料了,哪個導演給自己親戚走後門加戲了……說到興頭上,雲起提了一嘴,問何夢剛剛那個冷冰冰的西裝大佬是誰。
何夢想了半天,能在這種場合依舊冷冰冰的,應該隻有一個人。
“你說的應該是周憐禮吧,銳恩集團的總裁。”
“哦,原來是他。”
雲起也是個小開出身,家裏跟銳恩有業務往來,點點頭:“剛才在走廊裏碰到了,話說,總裁說話是不是按字收費啊?”
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讓他思考了半天是不是哪裏得罪這位大佬了。
“周憐禮可跟那些口若懸河的商業大佬們不一樣,估計是小時候修道修的,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對對對,守口戒。”
鄭昭一邊玩手機一邊聽的津津有味,沒想到自己這個助理對周憐禮的事信手拈來,比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還了解他。
想到這裏,她滑手機有一瞬間停頓。
她是不是確實太不了解周憐禮了?
結婚半年,他們的關係說起來連塑料都算不上,簡直就是一盤沙,風一吹就散了。
這兩個人聊的熱火朝天,興致正濃,何夢剛想開口再說什麼,餘光恰好掃到周憐禮正往他們這邊走來。
“我靠,說曹操曹操到!周總過來了!”
她掩著嘴巴,表情誇張。
從門口到大廳不遠,周憐禮卻已經推了好幾杯經敬過來的酒,腳步不急不徐,倒是走出了下一秒就要收購《w》的氣勢。
他在鄭昭和雲起旁邊那桌站定,單手解開西裝的紐扣,麵無表情地坐下,一雙長腿交疊在桌子下麵。
何夢偷偷看了眼——周憐禮五官俊美,氣質卻很清冷,兩相中和之後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她雖然話嘮,膽子卻不怎麼大,這會兒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打算找個借口開溜。
沒想到旁邊的雲起也是這個想法,兩個人一拍即合,跟鄭昭說了聲去廁所,站起來跑的一個比一個快。
鄭昭翻了個白眼。
說謊都不打草稿,你倆去的是一個廁所嗎?
如此一來,鄭昭那桌隻剩她自己,也沒有人敢往周憐禮那桌湊,兩個人周圍仿佛形成了結界,如同兩座孤島漂浮在喧鬧繁華的海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