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靜一靜!”沐添香提高了音量,一雙清亮的眸子緩緩掃視眾人,不疾不徐道,“在場的多數都算添香的長輩,可否聽我一言?”
沐添香的話終於讓圍觀村民們閉了嘴,聽到“長輩”二字,他們好似這才想起來,眼前被他們指指點點的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被那雙清亮的眼睛一望,更是有些莫名心虛。
“要不這樣,我們一起上衙門。”沐添香眉眼冷淡,語氣平穩,然而說出的話卻叫人大驚失色。
“這……為何要上衙門?”有人問了句。
“各位叔叔嬸嬸,不是群情激憤想要添香的命麼?”沐添香諷刺一笑,眼裏幾分淒涼幾分狠絕,“可凡事得講規矩、講律法,但凡唾沫星子沒把我淹死,你們就沒資格隨意將我浸豬籠!”
她神情、語氣無一感染力不強,在場的人也並非全是大奸大惡之人,見她被大夥逼到這個程度還這般故作堅強,心頭驀地有些不忍。
“沐家丫頭,瞧你這話說的,都鄉裏鄉親的,誰能真把你浸豬籠?我第一個就不答應!”有心地仁厚的村民出來打圓場。
很快有人附和道:“是啊!都開玩笑咧!不早了,快回去吧!”
台階已經搭好了,沐添香卻並不打算就著下去。
“不,我們去衙門,讓官老爺定奪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她脊背挺得很直,目光坦蕩地望著麵前每一個人,眼神裏透著幾分慘烈的倔強。
“如果是我,我自己一根麻繩吊死。如果是馬家少爺,那我定要求官老爺,將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打得皮開肉綻!還我一個清白!”
想當年,沐添香也是加入過學校辯論的,演講方麵也不在話下,這番話說得可謂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言罷,一雙琉璃般的眸子掠過劉青銅、掠過說要把她浸豬籠的村民,最後看向陳婆子。
陳婆子被她這麼一看,麵色大變。
早就聽聞馬少爺是個好色之徒,如果真讓官府去查,八成是馬少爺的錯,到時候不僅自己沒理,還得罪了馬家,肯定沒好果子吃。
即便如此,她還是強撐著嘴硬道:“去就去,誰怕誰?”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
沐添香心中冷笑,上前幾步拽住陳婆子的手,作勢要拉她往鎮上走去。
這下陳婆子徹底慌了神,用力甩開沐添香的手,大聲道:“我先回去一趟,一會找你去。”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沐添香終於忍不住露出意思笑意,大聲喊道:“婆婆,我在家等你!”
圍觀的村民滿臉愧色,方才被衝昏了頭腦,現下仔細想想,沐添香那副烈女模樣作不得假,再加上馬家少爺的為人,這丫頭十有八九是被汙蔑的。
可是礙於麵子,誰都沒有道歉,隻是各自散開了。
鬧到這個地步,劉青銅眼下也不好再待下去,轉身前不甘心地看了沐添香一眼,隨後轉身隨著眾人離開了。
沐添香這才鬆了口氣,故作平靜的麵色垮下來,露出絲疲憊。
這些人都隻是湊熱鬧、並不想趟一身渾水的,不然可沒這麼好對付,如果這些人真將她抓起來浸豬籠,她也沒有任何辦法敵得過。
沐添香暗下決心,一定要快點強大起來。
然而在強大之前,便要學會隨時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決不能留給別人一絲一毫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