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裏,莊茵被帶走了,溫靖儒也跟著跑了出去。
這一刻,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頗為沉重。
莊茵看似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可是歸根結底,當年那位風化絕世的美人,隻是一個家族的犧牲品。
她遭遇了親生父親的利用,恨命運不公,恨時運不濟,心底生出的惡念,日積月累,造成了兩個家庭的悲劇。
而最難堪的,莫過於溫崇禮。
他好似瞬間蒼老了許多,滿是皺紋的眼角紋路裏,隱隱有水漬暈染。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老爺子以掌心在眼睛上抹著,也擋住了所有凝來的目光。
他兀自低喃,滿腔的悲痛,“若早知道莊茵狼子野心,當年我也就不會同意莊家再次結親的提議了。
是我自私啊,明知道老二的毛病,卻還是想給他尋個媳婦,用錯了方法,我用錯了方法啊……”
溫崇禮說到最後已經哽咽的無法再開口。
這個世界裏,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就算是身份再高貴,地位再崇高,在時光荏苒的歲月裏,誰又能保證永不犯錯呢?!
老爺子年輕時便是帝京著名的丹青畫手,年少有名,中年成名,晚年聞名於世,他這樣的人生經曆,骨子裏就帶有先天的優越感。
這也導致由上而下,整個溫家崇尚優秀。
直到這一年,溫家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老爺子才後知後覺,當年那些糟粕的思想,的確是害人不淺。
他所堅持的擇優汰劣原則,竟會成了溫家大亂的劊子手。
溫崇禮的喃喃自語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溫靖弘夫婦垂首坐在他們身側,隻有端木嵐雅不停地擦拭著眼淚。
這心裏的疼,密不透風地將他們夫妻倆卷在其中。
溫知鳶,要殺橙橙。
溫知鳶,央求硯家改掉了小柒的出生證明。
溫知鳶,要殺小柒。
溫知鳶,心如蛇蠍。
二十四年來,他們到底愛護了一個什麼人啊。
那麼天真爛漫的笑容,包藏的竟是惡醜無比的靈魂。
如果不是莊茵,他們夫妻倆這輩子也想不到,溫知鳶居然如此惡毒。
當初,不是沒有證據擺在他們的麵前,可到底二十四年的相處,是日益濃厚的情感積累,他們不敢相信,本能的也不願意相信。
而就是抱著這樣僥幸的心理,他們險些失去了兩個親女兒。
端木嵐雅哭得不能自已,老爺子所說的話她全都沒有聽進去。
腦海裏俱是剛才莊茵所說的字字句句。
靜謐的接待室隻有她的啜泣聲回繞耳邊,硯時柒看了溫橙一眼,見她低眉垂眸的樣子,開口建議,“我們先回去?”
回去?回哪裏?
硯時柒的話,瞬間讓溫家人視線凝在了她的身上。
溫橙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嗯,回吧。”
解決了莊茵,她一點都沒感覺到輕鬆。
誰救了她,出於什麼目的?
自從小柒出現後,對方再沒有現身聯係過她,這樣的寧靜非但沒讓她感受到踏實,反而像是黎明來臨前的黑暗,壓抑著她惶惶不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