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賀有時候也挺搞不懂唐意的,一個結了婚的男老師,她有什麼可吃醋的?
祁賀虎頭虎腦地“嘿嘿”一笑,蠻開心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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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兒,十五天的課程結束。
出於禮貌,他們兩個還是把謝知禮送到了路口。
回來時,唐意和祁賀並肩走著,她側眸看了眼他,“祁賀,最後一年了。”
“嗯。”祁賀步子放慢,轉過頭看她,“熬過這一年,我們就可以一起去a大。”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眼觸動到她了,唐意突然感覺到胸口像是針刺一般地疼,她根本喘不上氣。
這種感覺,唐意非常熟悉。
她緊緊攥著祁賀的袖口,慢慢地蹲下來,腦子裏發昏,胸悶,像是眼前霧蒙蒙地一片,有重影。
她可以聽到祁賀的聲音,但沒辦法回答他。
唐意深呼吸了好幾下,勉強說出一句話,“回家……吃藥……”
“回家。我們一定回家。你現在可以走嗎?”祁賀有些慌,一起蹲下來,低聲詢問著她的情況。
“……”唐意攥著他袖口的手愈發地用力,手抖得厲害,額頭上的碎發被汗水打濕。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從鼻腔裏發出聲音來,“我,沒事兒。”
她站起身,攥著他的袖口,走在陰涼處,唐意腦子暈乎乎的,太陽光這麼一晃,更犯惡心了。
回到小區樓道裏。
唐意摁了指紋,回家就進臥室裏拿藥,祁賀去客廳倒水,然後就一直坐著等。
唐意出來的時候手是虛握著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她要吃多少片藥。
但她特別怕苦,茶幾上有蜜桃味的糖,祁賀放到她的手邊。
“沒事兒,吃完藥緩一會兒就好了。”
她笑笑,想著怎樣開口讓他出去——唐意不想讓那麼難堪的一麵在他麵前表露出來。
可潛意識裏,她又希望他能留下來陪她。
吃了藥後的十幾分鍾內,唐意的情緒勉強算是平複下來了。
祁賀坐在她身邊,隨手拿了個蘋果削皮,“等會兒我把蘋果切一下,你吃一點,起碼嗓子能舒服點兒。”
“……嗯。”唐意反應有些慢。
他把蘋果切好了,又拿了個胡蘿卜的小叉子叉在上麵,裝盤,放在茶幾上。
期間,祁賀手機還叮咚響了一聲。
忙完之後,他看了眼。
“等我給你拿個東西,兩分鍾!就兩分鍾!”祁賀撂下這句話之後,就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嗯。”
唐意心情有些喪,腦子裏亂糟糟的,好像什麼事情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又什麼都不記得。
她以為至少在祁賀麵前,她可以把情緒藏好,她以為她不會給祁賀添麻煩。
可這一切,都是她以為。
明明這些天她沒有停藥,也有在認真生活,為什麼會突然發病?
唐意不明白。
過了能有五分鍾,他回來了,手裏還拿了個快遞盒,以及一盒粥。
拆開之後,是一本故事書。
——《□□先生去看心理醫生》。
“怎麼這麼幼稚?我又不是小孩子,聽什麼睡前童話?”唐意倚在沙發上,目光柔和。
這是她為數不多能真真正正靜下心來的時光。
她自己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很煩人,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負麵情緒突然爆發。
可祁賀明顯不是這樣覺得的。
他輕笑了下,拉上窗簾,把柔光燈打開,又把白粥打開,放在茶幾上,“那是我想講,你賞臉,勉強聽聽好不好?”
“祁賀……”唐意喚了他一聲,眼淚毫無征兆地留下來。
她有些無措,更多的卻是一種自責。
“我是不是很煩人?為什麼我控製不了情緒,為什麼?我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祁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製不住,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不起……”
唐意怔怔地搖著頭,眼淚流得越來越凶,她渾身都在抖,手腳冰涼。
祁賀放下書,抱住她,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聲音裏,是一如既往的堅定:“不用道歉,我知道,唐意,我們慢慢來,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們都會好的。”
唐意伸手抱住了他,頭搭在他的肩膀,淚水一點一點落下,砸在他的襯衫上,帶著灼熱的溫度,痛感遍及全身。
如果,如果他可以再選一次,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跟唐意來瑞寧。
他不敢想,那些個在學校的日日夜夜,她沒有人可以傾訴,每天都在不斷地受著刺激,她又是怎麼熬下去的。
唐意抱著他,一直在哭。
她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哭,像是要把所有受過的委屈都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