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封朝,天澤一年。
京城的天牢內,火光閃爍,顯得特別陰森恐怖,雖然這裏如今也關押了許多朝廷重犯,但其中戒備最深嚴的卻是那位人稱已經瘋癲神誌不清的將軍兼無教教主沈自山。
一個新來的小獄卒顯然還有些不懂規矩,守在沈自山牢外,趁人不注意,竟還想悄悄偏過頭,看看這沈自山到底長什麼模樣。
不怪他好奇,實在是這位將軍的人生經曆太過奇特,大封朝上至朝廷弟子,下至江湖武林,誰提到他不是一臉驚歎!
這人與妻子原還隻是江湖人士,後來卻因一身神功,因緣際會被昔日還是皇子的太子招入麾下,既奪了武狀元被封為將軍,又替太子創立了無教組織!
這個組織,幫朝廷處理了多少需要處理的人和事,使得太子步步高升,逐漸得父皇青睞,後麵便由一個普通皇子直接被立為皇儲!
若沒有他二人輔佐,太子能不能入住東宮都不一定。而如今,這種敬仰卻在三天前,隨著沈自山在老皇帝的壽宴上發狂,走火入魔似得,失手殺了老皇帝開始,破滅了。
誰也不知道沈將軍為何會突然發瘋,但殺害一國皇帝,又打傷了許多在場的皇親國戚,就算他武功蓋世,就算他是一教之主,手下教眾無數,那也不能活了。
沈自山的夫人兒子都被抓,另外的親眷也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嚇人的很。但年輕的小獄卒越想到這些事,越覺得驚心動魄,便也越發的好奇,於是便大著膽子趁老獄卒們不注意,準備瞧瞧,卻在這時外邊的暗道裏,傳來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這些聲音很有力,但都帶著功底。
小獄卒一驚,連忙垂下頭,裝小透明。
新任無教教主秦發帶著已經登基的新帝聖旨前來,看著已經神誌不清被用龍骨鐵鏈鎖在牢中央的男人,眯了眯眼,試探著叫了一聲“教主。”
見沒得到回應,他眼神看似沒變,眼底卻閃過一絲放心之態。
招招手,已有教徒隨他走到隔壁牢房。
在這間牢房裏,關押著的年輕夫人和幼小孩子卻是清醒的。
他望著曾經的教主夫人君襄,還欠了欠身,像之前一樣對她表示敬意,君襄卻沒理他,抱了懷中兒子在手,見到他之後,眼中布滿了血絲。
“我夫君呢?封承嗣預備將他怎樣?!”
封承嗣,這可是剛剛登基的新帝的名字。
秦發冷了臉,這才不掩飾自己身上的野心和狂妄。
“夫人,屬下這就是來宣旨辦事的,教主誤殺先皇,為滅九族之罪,如今皇上便讓秦發前來,賜教主千刀萬剮之刑,但皇上還是讓屬下問問夫人,研絕心法的下落……還不肯說麼?”
研絕心法,又是為了研絕心法!
君襄鐵骨錚錚,取過旁邊一根肮髒的稻草便飛了出去,直取秦發命脈,後者往旁邊拚全力一躲,這才逃了命。
“夫人——”
他動怒,手指著旁邊大牢。
“您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你交出研絕心法,皇上或許會給教主一個痛快,但你若還是執意不肯把這心法交出來,那教主可能就要多受些罪了。”
君襄啐他一口,含恨罵道:“我便知道這背後是你搞鬼,我們本就沒有研絕心法,要我們去哪裏交出來!你在封承嗣那造謠,說這心法在我們二人手中,哈哈,哈哈哈……”
她竟是也癲狂了似得,忍不住絕望的大笑起來。
“如今你們要殺就殺,不就是懷璧其罪麼,不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麼?我與夫君還怕什麼?”
說著,她低頭,雙眼怔怔的盯著懷裏的孩兒。
“偕兒,你怕不怕死?”
沈君偕如今才六歲,但從這三日發生的變故和娘親剛剛所說的一些話裏,他大概也知道了些什麼,雖年紀還小,可卻緊緊抓著自己娘親的衣襟,搖頭。
“娘不怕,爹不怕,君偕也不怕!”
“很好!是爹娘的好孩子……”
君襄滿意的點點頭,再看著秦發,眼裏便隻剩下嘲笑和蔑視,似乎真在告訴秦發,就算他頂替了夫君的教主之位,就算他得了新帝的賞識和重用,但他仍然奈何不了他們。
秦發氣急攻心,便不再與她多言,一轉身謹慎的退出這裏,來到沈自山的牢前。既要對這樣的高手行千刀萬剮之刑,那靠普通的獄卒是不行的,拿著沈之山提拔他時親自贈與他的一把刀,他踏入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