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著要求幫忙重塑封印好讓自己不要感到無能為力的梅蘭妮,在奧古斯都的通情達理下,學會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熟背於心的魔法儀式。

即使不具備魔法天賦的人也能掌握的最基礎的保護型魔法儀式,需要一份自然女神幼子搗成的透明汁液和同等重量的滾燙石子,在加熱過後,其色澤氣味發生明顯變異,達到與當前儀式所需消耗的能量相抵,便是正確的所需用量,然後,將一些粗細長短相等的枝條擺放成特定的形狀,即可完成。

奧古斯都告訴梅蘭妮,她可以在洞穴口附近鋪滿一圈儀式賜福過的任意物體,當作更複雜的、難以掌握的降臨儀式其中一部分。

自然女神幼子。梅蘭妮以為這是很難得的東西,暗自著急時,施特亨利卻說放眼望去全是自然女神幼子,原來草葉、漿果等一切可以搗成透明汁液的自然生長的植物都囊括在內,用在奧古斯都教給梅蘭妮的保護型魔法中。

重新設置屏障的過程非常漫長。

覆蓋整座洞窟的巨大枷鎖的幻影一閃而過時,奧古斯都嚴肅壓抑的神情終於有所緩和。隻要虛浮不定的枷鎖停止扭曲的形態變換,完全實體化,儀式就有成功的可能性。梅蘭妮不懂得複雜魔法原理,張牙舞爪的變異植物被她完全無視,隻顧著不停收集漿果並把它們放在石板上搗碎,並默默祈禱奧古斯都宣告的噩耗,不會成真。

而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場危及到整個小鎮的災難已經迫近。

“糟糕……”梅蘭妮突然想起忘記告訴家人,自己今天要給一群年輕的魔法師當向導很可能不回家。

偶爾一次夜不歸宿應該沒問題吧。如果姐姐追問,就說是去了亞修家,和他四目相對直到天亮。

不遠處,施特亨利瞥見奧古斯都的表情再度變得陰沉。“怎麼了?”

“有些不對勁。”奧古斯都沒有多說,熟知他這副反應意味著什麼的施特亨利,也跟著心情沉重起來。

“你能聯係上霍娜德的獅鷲嗎?”他問阿佳妮。

“蠢東西應該還在可召喚範圍內,找它有什麼事嗎?”阿佳妮消耗魔力搭出數個半月形的小麵積保護屏障,立在梅蘭妮已經成功完成第一步的儀式上。

施特亨利搖搖頭:“以防萬一,你最好把它召喚回來。”

-

關押在穀倉逃脫不能被迫尋求惡魔幫助的德納加萊,迅速召集起他掌控著的正在附近山穀休憩的盜匪團,來到可以從高處望見奧蘭多鎮全景的山崖邊,等待著最後一盞燈火無聲熄滅,全鎮居民陷入熟睡的那一刻到來。

高舉起的燃燒火把,點亮黑漆漆的山崖,馬匹喘著粗氣,隨時準備與主人一同衝向那個對危險的到來毫無所知的小鎮。

“首領,我們待會兒是屠殺光整個鎮子的人,還是隻劫掠走他們的財產?”德納加萊的副手是個寡言少語的年輕人,他的麵容稚嫩,身材卻異常高大。將數百戶民居焚燒殆盡這樣的事,哪怕是惡名昭著的盜匪團也不輕易做。他們會殺人,但一般是基於有利可圖。

“我要抽幹他們的血,搶走所有的錢財,你們可以在那裏盡情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我不在乎有多殘忍。”德納加萊雙臂環胸,騎在馬上高聲道。

身後傳來一陣呼喚。粗魯下流,熱情高漲。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這夥亡命之徒充滿了期待。

哨聲揚起,德納加萊騎馬率先衝下,盜匪們要麼各自舉起一隻握著武器的手,要麼揮舞著火把,扯開嗓子的嚎叫與不祥黑夜相配,發動了針對奧蘭多小鎮的襲擊。

-

麗塔從幹渴的夢中醒來,起床去樓下喝水。她提著油燈路過梅蘭妮的房間時,發現她並沒有待在房間睡覺,找遍了整間屋子,也不見她的身影。“梅蘭妮?”麗塔打了個哈切,推開門,望向將萬物吞沒的黑夜,她在黑暗中尋找梅蘭妮注定是找不著的,可是出於對妹妹的關心,她立在門口,舉起燈,神情憂慮地環顧四周。“到底去哪了呢?”

萬家燈火早已熄滅,除了麗塔手中的油燈。

但是,當她靜靜立於黑夜中,看見視野內突然多出一大片朦朧的紅光,麗塔心跳陡然加快。

想一想,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什麼時候?

麗塔警覺地轉身跑進穀倉,拖出放在裏麵沉積已久還是父親當屠夫時所用的一箱工具。隨後,她點燃草垛,灼熱的空氣撲麵而來,望著衝天而起的紅光,麗塔嘶聲大吼道:“劫匪來了——”她的高呼叫醒了在二樓臥室睡覺的父母,看見母親站在窗戶後麵向她擠出慘淡的笑容,麗塔點點頭,跑向其他人家的房屋,用力敲打房門之餘,始終竭力呼喊著劫匪來了。

越來越多的人,在麗塔的呼喊聲中穿上衣服拿起武器跑出家門。

德納加萊率領著盜匪團靠近奧蘭多小鎮的邊緣時,鎮上傳來的喧囂聲,讓他不屑地大笑起來。深夜的突然襲擊,逐戶逐個瓦解擊破,能讓滅掉這個小鎮的計劃實施起來更有效率,盡管鎮上的人們不明緣由地全都醒過來並聚集在一起,與德納加萊預計的出現了差異,但是,小鎮迎來毀滅和死亡的結局仍是不可逆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