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在麗塔前麵的是鎮上最厲害的木匠約翰。
他粗壯結實的臂膀替麗塔擋下了一刀,鮮血噴灑在地麵,與麗塔滑下臉頰的眼淚混合。
約翰仰起頭,他的大兒子和妻子就站在他的身後。
“退後,麗塔,保護好你自己。”約翰直視著馬背上的德納加萊。
麗塔用力搖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盜匪嬉皮笑臉打量著約翰的妻子,其中一人毫無預料地一刀捅進木匠家長子的脖頸,血色的刀直穿而過,他來不及呼痛,隻能用睜大的眼睛死死盯著母親。在母親悲痛欲絕的呼喊聲中,倒了下去,她想把長子抱進懷裏,陪著他,直到世界盡頭,然而,在約翰不敵德納加萊隨意指派出來和他應戰的一名盜匪時,她的生命也緊隨其後劃上了終止符。
“我愛你,寶貝。”約翰與妻子對視,這是他們望向彼此的最後一眼,心跳隨著二人凝固於這一眼的愛意趨於平緩,最終消失,被鋒利的刀刃收割。
麗塔舉起斧子,不管不顧朝德納加萊砍去。
“啊啊啊啊啊!”
不用德納加萊開口,那些聽命於德納加萊的盜匪便擋在了他前麵。
梅蘭妮的父親抓起隨同約翰的屍體一起落在地上的那把刀,替麗塔殺死一個從背後偷襲她的盜匪。
但麗塔還是受傷了,從正麵攻擊她的男人險些砍斷她的右臂,但那個男人死了,麗塔還活著。
“我要和你一對一決鬥!”麗塔憤恨的雙目直勾勾瞪著德納加萊。
“說得好,你很有勇氣,值得讚賞。但是,憑什麼我要和你決鬥?”
“你還是個男人嗎?是嗎!你怕我?”
麵對麗塔有意激怒他的話語,德納加萊一言不發,反倒勾起嘴角。
麗塔心頭更恨。
忘掉生與死,隻有熊熊燃燒的憤怒,在心口噴湧翻滾。
不同於喜歡在父親麵前撒嬌的梅蘭妮,麗塔生來性格固執,她容易衝動,梅蘭妮喜歡的漂亮玩意兒,向來對她毫無吸引力。但她和梅蘭妮一樣,深愛自己的家人。
“不要急著殺了她,我有話要問這個女人。”德納加萊招招手,喝令手下。
麗塔趁對方突然停手,劈開他的腦袋。
其餘盜匪見此情形,立刻圍上來,將她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叫什麼名字?”
“呸!”
“你知道住在這棟房子裏的是誰嗎?在人群中把他們指出來,我會容你多活幾天。”德納加萊靠近麗塔,用隻能讓二人聽見的音量問道。
麗塔直覺不對勁,卻沒有來得及深思:“你很感興趣,為什麼?”她順著德納加萊的目光,看見了自己家的房子。
“因為這裏住的是我的仇人,她偷走了我的東西。”德納加萊起身,一腳踹在麗塔臉上。
腦海中浮現梅蘭妮鬼鬼祟祟的身影,麗塔咬緊牙關,沉默下來。
德納加萊的毆打,讓麗塔頭暈目眩。
她的鼻子緊貼著泥土,伸出舌頭就能舔到死人還未完全滲入土壤的血液。
身體僵硬地被人壓在地上,麗塔感覺她的心髒正在燃燒,骨頭在被錘煉,不禁神遊天外。
照理來說,蚊群聞到空氣裏的汗味會隨著人潮的出現聚集在頭頂上方嗡嗡作響,她的頭被盜匪的膝蓋壓住,她從下往上看見數張擔憂焦慮的臉,想起曾經在這一帶施虐的瘧疾、傷寒等疾病。今夜竟然沒有蚊子出現,躲藏在灌木中鳴叫的蟲類也沉寂下來。傳染病大肆傳播的過去,外地人對奧蘭多小鎮的人抱有一種偏見,認為他們這裏的人懶散怠惰,習慣遊手好閑,所以才被疫病的詛咒籠罩。兩百年前,曾有一位從王都來的真||理|教會牧師來到奧蘭多,發現大多數人都飽受疾病的困擾,麵容憔悴,於是,他向同遊的鎮長宣布,這裏是塊無可救藥的土地,這裏的人注定不能擁有健康的生活。然而,現在的奧蘭多小鎮依舊在繁榮發展,居民的身體也變得健康,路過這裏的遊醫和搬遷到此處的醫生,在小鎮擁有崇高地位,在得知當地的傳染病是基於地勢靠近河畔,而遭受汙染的河流沿岸會滋生大量傳播痢疾的蚊蟲,鎮政府便每年都派人清理河道發放殺蟲藥,讓詛咒奧蘭多小鎮的諸多病症發病率顯著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