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當空,長安隱約聽見粗重的喘息聲。來人腳步沉重,在灌木的側邊慢慢顯露出一個背著巨大行囊的傴僂身影。長安回頭扒著後車窗,從遮擋的小窗口仔細辨認。來人滿頭大汗,滿臉漲紅,眼裏仿佛有用不完的不屈,一步一步的蹣跚向前。
長安的眼眶紅了“真好,顧一野你好棒啊,顧一野加油!”長安的心裏一個勁兒的鼓動著。沒有任何時刻比這一刻,更讓長安認識到顧一野的堅定。
越來越近了!就到了,顧一野就到了!長安拽緊手裏的筆。
長安忽然覺得身下顫動了一下,作為終點的軍用吉普車竟然啟動了。長安吃了一驚,回頭一看,陸連長正在駕駛汽車緩慢前行。
終點長腳要跑?長安趕緊轉頭望去,發現顧一野此時臉上出現了瘋狂的笑容。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笑容,帶著拚命和決絕的向前爆發。
跟在後麵的林北海哀嚎著“給口飯吃”的同時也不顧一切向前衝。
長安的眼淚劃過了嘴角,隨即被主人抬手抹掉。她很心疼他們,可是也驕傲無比,她看上的男人是擁有不屈精神的偉大綠軍裝之一,還是裏麵最皎皎的一個。
車開出去一段路就停下,等後方的戰士接近了,又啟動開出去。過一會又停下,就這樣反複3次,直到跟在後麵的戰士,反複跪地又倔強抬步,仿佛再也提不起更多的餘力,才終於停下。
安靜的軍用吉普停在哪裏,終點距離戰士不足10米。長安看見那個男人,跪趴在地上。用手肘和膝蓋支撐著身體,感覺氣都喘不出來了。緩慢的一步一爬的向前抵達終點的那一刻,顧一野手一鬆,氣力早已耗盡,巨大的行囊啪的一聲墜下,激起灰塵一片,顧一野人直接就癱軟坐下。
長安趕緊下車,給顧一野和隨後抵達的林北海做體格檢查。“顧一野,先緩慢站立起來,不能夠直接停滯。”顧一野甚至都無暇思考長安為什麼在這裏,聽著話乖乖照做。“林北海你也是”把事先準備好的軍用水壺遞給他們,叮囑小口慢喝。
可是兩人哪裏顧得上這些叮囑,顧一野聽見了,確實慢了一點。有可能是因為這話是長安叮囑的,但是實際也沒有慢多少。而林北海根本顧不得了,唰唰的灌水,直到長安奪走水壺,遞上備在車裏的肉包子為止。
陸平凡看著他們忙碌,心裏對顧一野的讚賞完全流露在了臉上。轉頭仔細看著不甚熟悉的林北海,這也是一個好兵苗子。就這意誌力和體能完全是一段禁得起鍛造的好鋼啊!
陸連長在,長安隻能默默的陪著他們一起等待。半小時後陸續又有4人抵達終點。看著他們,長安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隻是默默幫他們檢查體格,幫一個戰士包紮摔破的膝蓋,幫另一個戰士包紮腳上的傷。給他們遞水遞包子,扶他們站立緩慢恢複體能。
長安與顧一野短暫的交彙後回到培訓組,這一次更加努力認真的投入訓練與學習中。
轉眼三個月就在這揮灑的汗水中流逝,信件的往來成了緊張訓練中兩人唯一的慰藉。
“顧一野,見信如晤。你們訓練是不是更可苦了?秦連長,一定又下了死力氣去剝削你們。我不用猜都知道,你一定每天都很拚命。可是顧一野你要保護好自己,科學訓練。尤其是關節肌肉,在運動前一定要做好足夠的熱身。我最近又學會了一種新的手藝,偷偷告訴你是老連長教我的,一種關於關節的複位手法。我練了好多次,但是沒有實際病例,我也不太拿捏的準自己遇到實例能不能派上用場。
顧一野,我經常看你送我的詩集,看到了自由和堅定,生命和勃勃生機。我還在後麵添上了我喜歡的詩。雖然你送給我了,但是我下次借給你看看我續抄的其他篇章。我們的訓練越來越密集,我想你是否也感受到了那股氣息。顧一野,我們袁連長總是不遺餘力的鞭策我們進步。顧一野我”顧一野在訓練的間隙躲在死角閱讀來信,仿佛長安就在身邊觸手可及。
長安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參與到了現場救治中去。輾轉於訓練場,部隊醫院手術室和練功房之間,實操訓練。
“長安,一組長叫你到手術室幫忙。邊走邊說吧!”毛靈跑步過來的,有些氣喘噓噓。“說是七二零團一名戰士,在訓練實地對抗戰的時候從山崖摔下來了,現在已經送入手術室。左臂骨折,伴隨有腦震蕩,已經做完術前檢查。”
七二零團,自從顧一野在七二零團後,長安對這幾個數字總是特別敏感。這時後聽到七二零,長安有些不好的預感。
最近她們總是在部隊醫院手術室做助手,直麵血腥的傷口。也逐漸習慣這些場麵,從容不迫的帶上口罩和醫用手套,做完消毒程序進入手術室。
長安看著病床上的人,手有些顫抖。“長安,固定!”一組長頭也不抬的吩咐道。長安心裏的恐慌染紅了眼眶,站在病床邊看著顧一野有些變形的手臂。“長安!”一組長遲遲等不到長安動作,略不耐煩的抬頭看過去。一組長一向喜歡高效迅速的完成任務,脾氣相當硬,手上的功夫那是整個培訓組都無人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