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3)

太監宮女來來往往,哭聲喊聲混做一團,寂靜多年的景仁宮前所未有的喧囂熱鬧,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不同的神情卻是同樣的表情,驚恐,悲傷。

寢殿外外跪了一地誠惶誠恐的下人,空蕩蕩的房間隻餘跪在地上著一襲四爪蟒袍的少年和床上躺著的脖子上一條深深勒痕的白衣女人。

少年跪的筆直,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薄唇輕抿成一條直線讓人看不出悲喜。

鳳冠鳳袍整整齊齊的疊在她的床頭,她輕合雙眸除了脖子上灼目的痕跡仿佛就是睡著一般,少年將那容顏看了又看,似乎還是不相信宮人說的是事實。

“皇上駕到——”

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半晌,最終卻停在了門外。

兩道牆,兩扇門不過數十步距離,隔開了父子倆。

少年沉靜的眸子顫了顫,微微抬頭眼中多了幾分希翼,脆弱的仿佛一盞水晶,一觸即碎。

門外皇帝單手負立,一手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微微昂首將目光投向安靜的有些詭秘的房間,微不可尋的蹙了蹙眉。

該是時候了,得順咽了咽喉嚨。

瞅準時機撲的上前擋住道,跪倒道。

“皇上留步,這自戕之地陰氣太濃,晦氣過重,不能衝撞了皇上真龍之氣,天子之軀,為了我赤羽千秋基業還望皇上止步於此。”

一通劈裏啪啦說的誇張卻甚合他意。

他得來,因為要為天下做出重情重義的表率,他不能進,不光因為這地兒晦氣,還不能讓朝臣對這唯一活著的嫡子有擁護之意,這戲得做的剛剛好。

“狗奴才多嘴!”皇帝頗不耐煩得抬腳一蹬。

得順哎喲一身被踢的掀了個麵兒,像隻四腳朝天的烏龜又麻溜的原樣跪好點頭道是。

“冀翎使臣近些日就要走了,吩咐下去,皇後過了頭七便叫湛王跟著去吧就當作散散心。”

深邃的眸中閃過一道殺意。

“也別讓多嘴的人露出些什麼,否則朕要你狗命!”

得順愣了愣,連忙回神跪道“奴才遵旨。”

明日朝中定然要鬧做一團,他親手將唯一的嫡子送到敵國,一旦兩國開戰,質子必死無疑!他的心思不難猜,說他自己的兒子都猜忌那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赤羽本來位於冀翎,鬼方,遼國四國之首,近些年卻衰敗不少被三國特別是冀翎壓了一頭,這一次又戰敗他必須送上質子以求百姓安穩修養生息。

另一隻手也垂下背到身後,踏了小太監的背,幹幹脆脆上了禦輦。

“皇上起駕鍾粹宮——”

殿內。

薄唇蠕動,微啟,輕合,最終勾起一絲牽強的笑容。

“王爺,地上涼,起來吧,您受凍了娘娘知道會心疼的。”殿門外進來一個麵容姣好的宮女,著裝比一般的宮人華麗了些,臉上亦是難掩的悲切。

少年緩緩抬眸,最後怔怔的望著她,像是不相信她說的話,清澈的眼眸波光流轉卻牽扯出一絲莫名的笑。

“雲姨,果然母後還是更喜歡皇兄,她還是去陪皇兄了。”少年哽咽著斷斷續續的道眼角帶笑卻泛著淚花。

輕雲繃了許久的眼淚因為這句話瞬間淚目。

娘娘,您當真是心狠,您怎麼舍得下王爺,您讓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在這群才狼虎豹的口中活下來呀……

《赤羽皇室內史》記載“炎帝,辛承八年四月初三,景仁宮突發瘟疫,景仁宮上下無一幸免,禦林軍皇帝近侍都有部分感染全部病逝,次日帝告天下,皇後薨,賜諡號孝賢皇後,不入皇陵,天下同悲。同一時段,班昭儀誕下六皇子,帝喜,賜班氏為德妃。同年,皇帝送出嫡次子作質子到冀翎。”

湛王府上下一片白色,靈堂前少年已經跪了整整七天。死一般的沉寂感染了王府上下,偌大的王府沒有一點喧嘩聲。

“王爺,我們接到人了。”門外,粗布短衫,鬥篷遮麵的男人氣喘籲籲的道。

少年撐著地準備起身卻因為跪的太久雙腿已經麻痹又跌了回去。那人連忙上前扶住她。

“去看看。”因久未入茶水嗓子有些喑啞。

床上,那女子滿身鮮血甚至已經染紅了床單,臉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早已認不清麵容,旁邊的大夫手忙腳亂的救治,她怕打擾大夫救人隻站在門口看著,地上一條條沾滿鮮血的錦布,觸目驚心。

一個時辰過去,房間裏充斥著藥味,大夫擦了擦汗複命道“王爺此人性命無礙了。”

“多謝大夫,下人已經備好廂房,您先去歇著吧。”陸長憶點點頭,目光依然落在床上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