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關係,隻是通過這台機器,你可以在別的地方見到雪村。嘛,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找不到的話就當看個新奇,隨意穿梭在平行時空裏,這可是我們以前都沒嚐試過的事情——雖然隻有五分鍾時間。”
“……”
裏包恩給他講了講機器的用法。
平行時空機並不是十年後火箭筒,原理並不是將未來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調換。乘客唯一需要設置的變量隻有時間,機器會隨機將乘客傳送到該時間的某個地方。
和十年後火箭筒的相同之處,就是同一個人不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而平行時空機又對這一點進行了改進。
“比如說,十年後的你在並盛中學,平行時空機就會將你傳送到以並盛中學為圓心,半徑50萬平方公裏以外的地方五分鍾。”裏包恩揚了揚嘴角,“是不是很有意思?你隻需要選個時間就好,不過,選定的時間離現在越久,所需要消耗的火焰就越多。”
“目標編號d126,時間為十年後,坐標日本並盛,和當前坐標偏差值為126,39,開始運行……”
熟悉了用法之後,本著試試看的心態,雲雀坐著那台機器來到了某個平行世界。至於時間,他輸了雪村生日那天。
這次的傳送地點是並盛。
正值暑假的夜晚,街上好不熱鬧。不少年輕人穿著浴衣四處閑逛,大概是有花火大會吧。
雲雀漫無目的,順著人群的方向往前走。
十年後的並盛並沒什麼不同,街邊小商販看起來都熟悉得很,還是蠻令人懷念的。
他漸漸融入這平凡的喧鬧和喜悅之中,想起了雪村和他告白的那個暑假。
正想著,迎麵撞上個兩個小孩。
“對不起,大哥哥。”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差不多大,三四歲的樣子,長得也頗為相像,應該是龍鳳胎吧。本來跑得開心,撞上他之後怯生生地道歉,閃爍的大眼睛明淨純粹。
“不礙事。”雲雀看到孩子,總是會生出一些柔軟的情感,“找不到媽媽了嗎。”
小女孩搖搖頭,“媽媽,跟在我們後麵。”
雲雀往後看,摩肩接踵的人群裏,有個身影移動得極快,倒是很好辨認。
那女人大概是孩子的母親,一路踩著厚厚的木屐,穿著一身繁雜的浴衣,著急忙慌地趕過來,氣喘籲籲。
“喂——你們兩個——不要亂跑啊——真是的,可讓我好找。”
雲雀一眼就認了出來。
無數次肖想過的這張臉,如今近在眼前,他怎麼會認錯。何況聲音也一模一樣。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孩子不懂事,總是亂跑。”她微微低頭,給雲雀道了個歉。
“雲雀……君?”
雪村眼底閃過些許轉瞬即逝的歡欣,他眼睜睜看著那微光消失,變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化作禮貌而疏離的笑容。
“真是好久不見了。”
十年後的雪村也就二十八九歲。她保養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笑起來如春風般和煦溫暖,絲毫看不出往日受過什麼苦,可見是過得不錯。身上的衣料想來也價值不菲,手上還戴著銀質的鐲子,她現在大概是個有錢人家的太太吧。
有好多話想說。
那件事情過去一年多,雲雀再沒見過雪村真月。無數個午夜夢回的時刻,腦海裏出現的都是她的樣子,如同著了魔一般提醒著他,一定要找到她,再見她一麵。
“那之後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了,雲雀君。”
她隨手挽起一縷碎發,別在耳後,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挺好的。”
雲雀知道自己是在浪費時間。
但他享受這樣麵對麵看著她的流逝的時間,哪怕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阿月。”
一個穿著浴衣的年輕男人從後麵走過來,自然地攬過她的腰,將買好的蘋果糖喂到她嘴邊,雪村也滿心歡喜地咬了一口。
“廣之。”
啊,原來是他。
就是那個,說雪村是他理想型的小子。
日本的國土麵積是378萬平方公裏,也就是說,在這個編號d126的平行世界裏,十年後的雲雀恭彌甚至不在日本。
不在雪村的身邊。
而她身邊是別人。
“……這位是?”
“這是我的高中同學,雲雀恭彌,你記得的,是我們學校的風紀委員長,你們還在文化祭上合作過呢。”
男人眨了眨眼,似乎很快就回憶起來了。
“啊,原來是雲雀君,真是好久不見。”
雲雀怔怔地看著川島廣之伸出的手,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
“怎麼樣,雲雀。”
回來的時候他有些恍惚地靠在機器的靠背上,失神地望著天花板,仿佛經曆了很多事。
“沒事吧,雲雀。”
裏包恩跳到他麵前,一副好奇的樣子。
“平行世界的未來之旅有意思嗎?”
“……我要再去一次。”
“……看來還是挺有意思的嘛。”
機器開始震動,感覺身體在下陷,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
“目標編號z335,時間為十年後,坐標意大利,和當前坐標偏差值為1186,108,開始運行……”
雲雀剛睜開眼,就感覺有冰涼的東西架在自己脖子上。
坐標是意大利,可這周圍又濕又陰,還滲出絲絲寒氣,幾乎沒有燈光和溫度,像是個地下通道般。他來過意大利,多少清楚這裏的氣候,顯然這不是一般的地方。
“想活命就別出聲。”
身後講著意大利語的女人聲音如這環境一般清冷淩冽。
雲雀也算見過不少大場麵,一般人沒幾個能無聲無息地潛到他身後的。之所以沒有掏出武器,是因為這女人的聲音感覺有點熟悉。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雲雀恭彌。”
他用日語回答,身後的女人果然為之一震。
“什麼啊,是恭彌啊。”
果然是她。
同上次一樣,一來到新的世界,就會看到她。
二十八歲的雪村和之前溫婉恬靜的形象大相徑庭,甚是英氣,帶著護目鏡,長發高高束起,一身方便行動的灰黑色套裝,戴著護膝和手套,一邊還放著樣式複雜的機槍,儼然一副要與誰戰鬥的樣子。
“然後呢,為什麼會在這裏?”
盡管她眉宇間冷冷的,再沒一絲往日的柔情,還是能看出,她看自己的眼神帶了些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