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
葉依蘭的嗓音拽回她的思緒。
“你怎麼站著不出聲呢?”
葉依蘭笑盈盈地迎上前,仿佛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嫂嫂……”
她這一聲嫂嫂叫得相當不情願。
聽見她喊自己嫂嫂,葉依蘭的雙眸掠過一絲微妙的光,不過她很快就恢複笑臉,握住她的手道:“我就愛聽你用這小聲兒喊我嫂嫂,好聽著呢。”
她抽出自己的手,不知該作何表情。因為她不懂葉依蘭是怎麼做到毫無芥蒂地說出這些話。
她就做不到。
所以她冷淡地看著葉依蘭道:“嫂嫂今天來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和阿燁。”
阿燁?
葉依蘭對楚燁的稱呼令她微微皺眉。她都沒這麼喊過他。
“楚燁他去公司了。”她忍著心中不快回應葉依蘭。
“‘新官上任三把火麼’。”葉依蘭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輕笑。
她聽不出葉依蘭是不是在諷刺,隻想趕緊送客:“等他在的時候,我們再好好招待嫂嫂你。”
“不用那麼麻煩。”她不曉得葉依蘭是不是沒聽懂她話裏的暗示,還是裝作聽不懂地微笑道,“我來看你也一樣。”
說著,葉依蘭就自顧自走向沙發坐下,然後她還拍著沙發,用眼神示意她過來坐。
“你去泡兩杯花茶。”她沒有理會葉依蘭的眼神,而是側頭交代等候在一旁的傭人。
“好的,太太。”
待傭人離開,她才走到葉依蘭對麵的位子坐下。
而她剛坐下來就聽見葉依蘭問道:“弟妹和阿燁是怎麼認識的?”
她和楚燁怎麼認識的?
葉依蘭的問題將她的記憶帶回到半年前的雨夜……
忘了因為什麼事又和父親吵嘴的她,在二哥沈靜的冷嘲熱諷下,拎起行李就打算離家出走。
平時她和父親或者二哥鬧矛盾,都是大哥沈安過來當和事佬,可恰巧那一天,沈安去南洋進修了。
沒了沈安的安撫,再加上一直和她不對盤的二哥巴不得她趕緊滾蛋,於是她離家出走這件事便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不過年輕氣盛的她並沒想好離家出走能去哪兒,那時她隻想不被二哥看扁。
於是沒有任何計劃的她,隨便在路邊攔下了一輛的士。
那是她那一晚噩夢的開始。
“小姐你要去哪兒?”
穿著連帽雨衣的司機替她將行李搬上後備箱後,禮貌地詢問她。
她想了想回道:“九州飯店。”
雖然她沒有計劃,但眼看時間這麼晚外麵又下著雨,她果然應該先找個地方落腳。
“九州飯店離這兒有點遠啊。”司機低聲道。
的確有點遠。沈家在的位置是蓮城的別墅區,距離市中心的九州飯店還挺遠的。說到這個,她突然覺察出一絲不對勁。
她家附近人一直挺少的,因為家家都有車,很少會有的士來這兒拉客,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下著雨的深夜。
“小姐?”司機見她一動不動地站在車門前,便催促她道,“上車吧?”
“嗯。”
這個司機瞧著麵相挺老實的,應該不是壞人。她想。自己一定是精神太緊張了,畢竟每次和家裏作對,於她而言都是巨大的精神消耗。
唉。想到這兒,她便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現在她隻想趕緊去酒店開個房,美美地泡個熱水澡、睡上一覺,把父親、二哥他們統統拋之腦後。
坐上車後座,聽著引擎發動的聲音,伴隨著窗外的雨聲,她倦極似的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引擎聲好像熄了,她睜開朦朧的眼,發現車子果然停了下來。
“到了嗎?”
她詢問坐在前排的司機,對方卻沒有回答她。
正當她奇怪之際,車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一隻粗壯的手臂申了進來,在她的驚慌之中,抓著她的胳膊就將她往車外拽。
她嚇得大喊:“救命!”
然而四下隻聽得見她的回聲還有稀稀落落的雨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被司機送往酒店,而是送往了一間廢棄的倉庫。
將她拽出車子的是一個兩條手臂上都紋著龍形刺青的男人,除了這個男人以外,還有幾個和他一樣紋著龍形刺青的男人圍聚向她。
“你…你們是什麼人?”
她逼自己冷靜下來地質問這群來者不善的男人。
“小姐你不必知道我們是誰。”接她上車的司機,一邊回答她一邊繞過車頭走向她,“你隻需要知道你二哥睡了我們老大的女人,這件事讓我們老大很生氣。”
“什麼?”
沈靜睡了他們老大的女人?
她不曉得自己該害怕還是該驚訝,隻能怔怔地看著那名“司機”走近自己。
“老大吩咐我們要‘禮尚往來’,介於沈靜的馬子太多了,我們隻能找上你,他唯一的妹妹。”
對方講到這兒,她算聽懂了。
“敢情是沈靜得罪你們老大,然後你們就抓我報複他?”她忘了害怕地生氣道,“你們是白癡嗎!”
“喂!注意你說話態度!”
“我態度怎麼了?”她扭頭看向抓著她胳膊的刺青男,“你們抓我根本不可能報複到他,他巴不得我遇害,好不跟他爭家產!”
她這一吼讓一眾男人愣了愣。
“還有你們要報複他,為什麼抓我,你們抓他本人啊!”她真不明白這些人抓她的邏輯,明明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要抓也應該抓她那個二哥啊!
可她的質問卻換來刺青男的一巴掌:“別教我們做事!”
被打偏了臉的她安靜地低下了頭,長發遮住了她半張臉,教人看不清表情。
以為她被嚇住了的“司機”,對著刺青男搖頭道:“叫你們不要這麼粗魯,看,把人小姑娘嚇壞了吧。”
“誰讓這娘們話這麼多……”
刺青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冷笑打斷。
冷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
“是我話多還是你心虛?”她瞪著刺青男道,“你們不敢拿沈二少開刀,就拿他妹妹出氣,你們也好意思打我。”
她是知道的,她二哥有多麼混蛋也有多麼讓人忌憚。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他,手底下經營著好幾家娛樂會所,當然她二哥很會在她父親麵前演戲,父親一直以為二哥隻是入股了而不是直接參與經營。
假如說錢、漂亮的女人,是她二哥最喜歡的;那她就是她二哥最討厭的。
這群人放著她二哥最喜歡的不動,跑來綁她這個她二哥最討厭的妹妹,怎能叫她不嘲諷他們?
她不僅要嘲諷,還要大聲嘲諷他們的愚蠢!
“你們以為我今天大半夜離家出走是為什麼?”她朝他們低吼道,“我就是被沈靜這混蛋氣走的!”
她這一頓輸出成功讓這群男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