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五。
廣告二班下午隻有一節課。
上課時,方嚴和林鹿溪坐在教室後排。
方嚴懶洋洋望著教室外的銀杏樹發呆。
林鹿溪則在做著明天的郊遊計劃,這是他倆幾天就前就說好的。
“明天去梅灣農場摘石榴的時候,防曬霜要帶,明天溫度還很高呐。”
自己嘀咕了一句,林鹿溪在小本本寫上了‘防曬霜’。
上了大學以後,她能明顯感覺到媽媽放鬆了對自己的管控,所以郊遊隻是開胃菜,未來林鹿溪還有好多好多計劃。
當然,這些計劃中都少不了方嚴。
“上次方叔叔幫我們申請的韓國B2簽什麼時候可以辦好呐?要是10月前能下來的話,十一長假你陪我去看寶兒的演唱會吧......
若男姐剛買了一輛車,上次說要帶我們進山玩......
等到了寒假,咱們帶上家人去瓊島過年吧......
明年我們......”
林鹿溪伏低身子小聲吧啦吧啦個不停。
但興致勃勃的她,卻沒注意到心不在焉的方嚴根本沒聽進去。
一人計劃著未來,一人計劃著離開。
.....
下午4點下課後,家在本市附近的同學紛紛離校回家。
方嚴在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師傅,雲西路九溪園小區。”
“好嘞。”
出租車師傅邊熱情回應,邊悄悄打量了方嚴一眼。
九溪園是吳都最早一批商業別墅地產項目,有一定知名度。
2001年開盤時,大眾曾對4000/平的售價嗤之以鼻。
而方嚴的老爸方衛東卻對建宅置業有著異常濃厚的興趣,開盤當年便買了一套地下一層,地上兩層半帶前後院的獨棟。
方嚴去了京市以後,父母一直住在這裏。
所以就算周邊環境變化不小,也不至於找不到家。
不過即便他有心理準備,見到老媽時還是愣了一下。
嚴玉芳是一所中專性質藝校的舞蹈、形體老師,可能因為工作關係身材保養比較得當,乍一看實在不像已經四十歲的人。
“小鹿呢?沒跟你一起回來?”正在廚房忙活的嚴玉芳看到兒子一個人回來了,疑惑道。
“她又不是沒家,哪有當媽的見到兒子先問別人女兒的?”方嚴吐槽道。
“你們不是明天要去玩麼?今晚住咱家,明天一起走多方便了。”
嚴玉芳一邊給兒子解釋,一邊把菜板上挑好蝦線的對蝦裝重新裝進了袋子裏。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出去玩?”
“中午我們娘倆打電話了。”
說起這個,嚴玉芳就來氣:“誰像你!在學校一個星期都想不起來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容易主動打一次,張口就問‘你和我爸都還活著吧?’。
兔崽子,你是盼著我跟你爸都死了還是咋地?”
方嚴訕訕一笑,這不是昨天剛重生回來,太激動了麼......
“明天你們玩過了,帶小鹿回家,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嚴玉芳命令道,然後拎著裝著對蝦的袋子打開了冰箱。
“媽,這些蝦是幹嘛的?”
“蝦能是幹嘛的?當然是吃的了!本來想給你們做油燜蝦的,可惜小鹿沒來......”
“???”
方嚴定定看著自己親親的娘親:“媽,她沒來,但您的親兒子回來了啊!我也想吃油燜蝦!”
“想吃自己燒去。”
“我不會啊。”
“白灼很簡單,水裏加蔥薑,煮一下就行了。”
“我想吃油燜的......”
“油燜的我也不會做。”
“......你剛才還說給林大鹿燒油燜蝦。”
“啊哈~”
嚴玉芳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施施然上了二樓:“晚飯不用叫我了,昨晚加班太晚了,我去補個覺......”
“媽!你一個形體老師加的哪門子班?”
‘嘭~’
二樓主臥的關門聲代替了嚴玉芳的回答。
......
從嚴玉芳的態度就能看出她對林鹿溪有多偏愛。
沒有女兒算是嚴玉芳這輩子的一大遺憾吧。
其實方嚴之下本來可能有一個妹妹的,但當年的特殊情況......
反正沒保住。
90年代國棉廠破產後,林經緯夫婦同時下海,各自經營了一攤事業,忙碌的不可開交。
而嚴玉芳的工作不忙,經常把林鹿溪接到家裏同吃同住。
某種程度上,小時候的林鹿溪彌補了嚴玉芳心中的缺憾。
以至於後來,方嚴和林鹿溪分手時,最難以接受的就是嚴玉芳,甚至一個月沒搭理兒子。
其實方嚴差一點英年早婚。
大學剛畢業時,雙方家長就征求過兩人是否要馬上舉辦婚禮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