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彭安渾身顫抖著膝行幾步,叩頭下去:“求陛下為微臣做主,為婕妤做主,若是不能洗清冤屈,以後娘娘可怎麼麵對德妃娘娘?求陛下明察啊!”
昭盛帝越看越肯定,這要不是那小混球教的,他倒立喝藥!
“穆愛卿想要朕如何為你做主?”他用茶盞遮住自己唇角的笑意,淡淡問道。
穆彭安抬起哭得通紅的麵龐,斬釘截鐵,“求陛下派人搜查婕妤的住處,嚴查婕妤身邊的宮人!若娘娘愚蠢到想要害大皇子,還要與德妃娘娘宮中的宮婢聯手,必定會留下痕跡,若無任何與那宮婢約定好的信物,婕妤如何能與之配合?”
他掃視殿內眾人,悲憤更甚,“若娘娘真要害大皇子,微臣稟明所查之事後,願以死謝罪!可若娘娘是冤枉的,微臣隻求還娘娘一個清白!”
昭盛帝看向於國公和徐慈,“兩位愛卿怎麼說?”
徐慈垂著眸子站出來,恭敬道:“臣聽陛下的。”
於國公覺得不對,這穆彭安太有恃無恐了些,“穆供奉還是先說清楚你查到了什麼事兒,再搜宮不遲。”
穆彭安看都不看他一眼,隻一副抱著死誌的模樣:“微臣聽陛下旨意!”
於國公:“……”艸,就襯得他一個人不把聖人放在眼裏唄?
“那就搜。”昭盛帝麵無表情,“唐吉仁,你親自帶人去,查仔細了。”
禮部侍郎常文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心底總有些發沉。
搜宮和審問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昭盛帝也得喝藥,便先散了朝會,一幹涉及到的官員去武極殿等著。
一個時辰後,唐吉仁麵色難看進了武極殿,跨進門餘光掃見於國公,他端著紅漆盤的手抖了一下,隻恨不能把腦袋紮進胸口裏去。
於國公和徐慈,甚至陸聞都察覺出不對來。
等寢殿內傳出劈裏啪啦的巨響時,眾人都知道,還真查出什麼來了。
柳龔成心下暗喜,斜睨著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穆彭安,叫這廝哭天喊地啊,喊出禍端來了吧?
昭盛帝黑著臉大跨步走出來,因為走得太急還忍不住咳了幾聲,一坐在龍案前,他就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案幾,“朕的後宮,真是能人輩出啊!皇家子嗣都有人敢插手,朕竟是住在了龍潭虎穴裏!好!你們真是教的好!”
常文茂驀地臉色一白,陛下說的是有人,不是穆婕妤……
於國公沉聲問,“臣鬥膽,不知陛下為何動此大怒?”
昭盛帝捏著額角,“唐吉仁,你來說。”
“諾。”唐吉仁苦著臉跪在龍案前,聲音飄得他自己都害怕。
“奴先搜查了長陽殿,在殿內搜查出浸潤了絕嗣藥的絹帛和物什,還有香囊,裏麵有會讓人皮膚潰爛的毒物,都被人……被人布置在了穆婕妤的寢殿內。”
穆彭安這才真切愣住了,阿芙隻說危機四伏,他竟不知,已經危到這個地步,這不是要她的命,是要她生不如死。
於國公麵無表情,一個小小婕妤,是死是活跟他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還要栽贓到他女兒身上去?
倒是徐慈和陸聞暗自對視一眼,都察覺出不太對來,隻愈發摸不著頭腦了。
結果唐吉仁下一句話就讓眾人都皺起了眉——
“內侍省在永寧殿後殿無所發現,可……可在前殿卻發現常婕妤的貼身宮婢私藏了絕嗣藥,且,且分量不小。”
常文茂心底的秤砣可算是把心窩子砸穿了。
他趕忙跪地,“求陛下明鑒,常婕妤在家中時向來溫順,從不曾跟姊妹爭搶,也從未聽說她與宮內妃嬪起衝突,她絕無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在宮裏有閨女的都忐忑起來,於國公冷冷看了常文茂一眼,發現這廝神情不對。
他眼神閃過冷厲,常家心大了。
向來不愛摻和事兒的陸聞反倒先開了口,“陛下,既然常婕妤那裏有這等毒藥,且不論是被陷害還是……是不是先確認下娘娘們的情況?”
唐吉仁聲音更低,“回陸相公的話,奴已經請太醫署的太醫為後宮各位娘娘們診過脈了,常婕妤沾染過那些絹帛做的衣裳,此後怕是難以有孕,且,且於貴妃與柳美人服用了此藥。”
於國公勃然大怒,穆彭安和柳龔成都變了臉色。
常文茂直接癱軟在地,他是個聰明人,不然不至於在於國公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都能不被發現。
唐吉仁的話幾乎封住了常婕妤所有能擺脫這盆髒水的路,常家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