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萬采反倒被寧渝這番作態給逗樂了:“這帝王學雖然忌諱,但本朝並非沒有高人精通,至少有兩個半人是此道高手!”
寧渝小心試探道:“還望師尊指教。”
崔萬采道:“其中一個人自然是為師,還有一個人是已經過世的李文貞公,最後的這半個當屬當朝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的張廷玉了。”
這兩個人寧渝都不陌生,前麵的李文貞公乃康熙年間名臣李光地,深知為官三味,後來雍正即位後還追授他為太子太傅,這老頭前兩年就死了,結局還算不錯。
至於張廷玉那可了不得,出身官宦世家,父親張英曾經還登上過相位,後於康熙三十九年高中,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簡在帝心,僅僅磨勘了四年不到,就開始入職南書房了。一直做官做到了乾隆年間,還成為了有清以來唯一一位配享太廟的漢臣,堪稱殊榮之至了。
寧渝又道:“老師,隻是學生還是有些不明白,這帝王學,不,這楊朱之學學之何益?”他內心裏始終對帝王學這三個字有些忌諱。
崔萬采深深地望著寧渝,緩緩開口道:“為眾生,為天道,為人心。”
“你出身大富大貴之家,本該玩樂的年紀,卻做出這麼一番事來,若不是心有猛虎,又豈能解釋?”
“日後,無論你做什麼,為師都不會感覺到奇怪。隻是,還望你能記住我的這番話,行大道,順人心,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這楊朱之學,便是告訴你如何洞察時勢,如何捕捉人心,又如何順從人心,成就偉業。人心似海,這楊朱之學便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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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說完,卻已經是黃昏時分。
寧渝也不急於這一時,這一天所接受的內容已經足夠多了,還需要好好消化,便帶著門外的家丁護衛就此離去,往漢陽寧府方向去了。
在寧渝剛剛離開後,從崔家內屋裏出來了一名小少女,瞧著眉眼如水,身段更是如同謫仙人一般,仿佛從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瞧見崔萬采又在品味著山茶,少女也給自己沏上了一杯,輕抿了幾口便又放下,道:“這茶初嚐下來,倒也尋常得緊。”聲音如同空穀黃鸝鳥一般,透著輕靈。
崔萬采卻沒有理睬,自顧自地又飲上一杯,道:“這茶剛開始喝的時候,有些澀口,可是再泡上幾次,便出了韻味,這時候你再嚐,感覺苦味裏帶著回甘,可真真是回味悠長了。”
少女撇撇嘴,道:“父親大人,等您發覺這茶隻是徒有其表時,怕已經晚了。我倒不可惜您,就可惜您這上好的景德鎮青釉杯,白白浪費了。”
崔萬采笑道:“姒兒,我知道你天性聰穎,學什麼都是過目不忘的記性,倘若你是男兒身,縱使做不得一國宰輔,那也是督撫閣臣之流,可是,你身上有個最致命的缺點,這個缺點局限了你的能力。”
崔姒心中有些不服,道:“還請父親賜教。”
崔萬采輕輕說道:“當你覺得自己是諸葛亮時,可千萬不要覺得這世間沒有司馬仲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