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寧渝思索之際,從天星閣裏出來了一名中年士子,身著青衣長衫,相貌儒雅隨和,令人稱奇的是頂著一個光頭的形象,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董策有些好奇道:“這剃辮令才剛剛在城裏發了沒兩天,可並不是強製性的,沒想到已經有人率先剃辮了。”
寧渝臉上沒有任何表示,可心裏卻提高了幾分警惕,他自然不會相信對方是因為巧合的緣故在往這邊走,這天地下所謂的巧合,不過是套了一層又一層的謊言。
中年士子走過來做了一個長揖,淡淡道:“學生曾靜見過大都督。”
此話一出,卻是讓董策和許成梁按住了腰間的手銃,厲聲道:“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我等蹤跡,莫不是居心不良?”說著便雙雙往前走了一步,將寧渝隔在了身後。
“什麼?你叫曾靜?何方人士?”寧渝此時卻來了興趣,在他的印象當中,雍正年間可是出了一個狂士,就喚作曾靜,曾經跟其弟子張熙二人鼓動川陝總督嶽鍾琪反清,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瘋子。莫非就是此人?
曾靜並未繼續向前,而是起身道:“學生曾靜,湖南永興人士。在大都督未曾抵達長沙之前,曾為縣學生員,平素以授學為業。如今大都督已下長沙,特地前來投奔。”
一聽此人說是湖南永興人士,寧渝心裏基本上便能肯定,這個人便是他前世中所了解的那個曾靜,當下心頭一動。
“曾先生,永興似乎還不在我軍掌控之中,為何先生急於穿縣過府,冒此天下之大不韙,前來投奔於我,我絕非質疑先生用心,隻是略有好奇罷了。”
曾靜長立起身,眼睛裏仿佛都帶著光,他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情緒,輕聲道:“昔日楚王起兵之時,學生在湖南便已知曉,恨不能隻身前往武昌,投奔複漢軍。這絕非學生一時衝動之舉,而實在是心中不吐不快啊!”
他的臉上帶著幾絲痛苦的神情,目光仿佛穿透了眾人,喃喃道:“學生自幼飽讀詩書,又曾在呂師門下求學,曾常常思索夷夏之防!”
“這絕非學生一家之言,實在是天下士子的拳拳之心。我華夏者,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可如今中原陸沉,夷狄乘虛,竊據神器,乾坤翻複!”
“如今天下糜爛,唯有楚王之勢可複我華夏衣冠,曾靜雖手無縛雞之力,可亦願為都督門下驅使!”
這番話一出卻是讓眾人的神色大為好轉,畢竟這在場的幾位都是這一套理論的接受者,因此此時見到曾靜這番言談舉止,心裏也是深感如此,不由得對其態度好了幾分。
可是在寧渝心裏,卻有些不是味道,實在是這個曾靜曆史上是有汙點啊!
這個人到底是用還是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