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渝這一席話,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眾人在台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程老爺子笑了,“渝兒所言不無道理,可是這巧婦畢竟難為,咱們複漢軍如今多大的盤子,渝兒你應該也是知曉的,前些日子連東征的錢糧都拿不出來,何談加餉?”
眾人一聽卻是不自覺都點了點頭,大家夥這段時間過的可是緊巴巴的,就連寧忠義也輕輕點了點頭,他作為樞密院的樞密副使,在前些日子製定新的軍費方案的時候,可沒少掉頭發,跟政事堂的人也是天天互相扯皮,這沒錢的日子可真不好受。
崔萬采臉上帶著笑,在這個時候他得幫自己的弟子一把,便輕聲道:“老太公擔心的確實有道理,不過錢糧一事也分緩急,等到江南初定以後,咱們的稅收想必也能再上一個台階,到時候再加餉銀未嚐不可,如今民心事關重大,這弊政倒是可以先去掉。”
程老爺子也是歎了一口氣,他苦笑道:“若真能去掉弊政,於我複漢軍收複民心亦是頗有好處。可現如今大家夥都缺銀子,真要是能夠加薪加上去,倒也無妨,想來那些當官吃餉的,也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沒有太大的意見,不代表完全沒有意見。寧渝自然能聽懂老爺子說的這些話,想要改革,完全不觸碰別人的利益是不可能的,隻是這個過程需要從緩,快刀斬亂麻固然好,可是不一定承受得住猛藥。
寧渝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朝著程老爺子深深鞠了一躬,感慨道:“外公行事穩重,正是小子應該學習的,隻是我複漢軍眼看著就要進江南了,這天下的民心,卻是不得不多顧忌幾分。”
寧忠源見其他人沒有了反對,也就正式向目前的弊政開了第一刀,正式下了命令。也就是從今日往後,徹底取消所有的耗羨,此外再不許派捐,針對今年所得的耗羨銀都交布政司庫,一來抵補官庫虧空,二給官員作養廉銀,此策將在湖廣和江西以及安徽四省鋪開。
在針對養廉銀製度上,寧渝采取的是每年公布一次的方法,不過並不會實際全部給與,而是僅僅隻給與十分之三,若是連續十年無貪腐罪狀,則再給與十分之三,至於剩下的十分之四,得要等到官員致仕以後,進行發放。
為了拉攏這些給複漢軍辦事的官員們,寧渝在養廉銀子的額度上定的非常高,大概是薪餉的兩倍,也就說一個七品的縣令,如今每年的餉銀在四十五兩左右,但是每年的養廉銀卻有足足的九十兩,而官員在當年隻能拿到二十七兩,想要把剩下的帶走?那就別犯事。
這一個舉措卻是相當不錯,至少許多複漢軍官員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喜色,畢竟眼下的複漢軍是一個新生的集體,在清廉度和效率上,本來就非常不錯,許多人確實是頂著這幾十兩銀子過活,生活過得緊巴巴的,有了這個養廉銀,自然不願意再冒著風險去盤剝百姓了。
接下來,便是到了重頭戲。寧忠源派人將今年的賦稅賬本抱了過來,道:“這些便是咱們去年的全年收入和支出,算是咱們如今的所有家當了,這當家做主的,心裏還是得有本賬,還請右參議跟大家說說吧。”
寧忠景手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冊子,輕聲道:“先說一個大概,去年我複漢軍全年收入白銀約八百萬兩,可是支出白銀卻足足有九百萬兩,可謂是大大的虧空。”
眾人前麵先是聽到了這個收入八百萬兩,臉上便是一喜,可是再一聽就感覺不對勁了,這支出居然有九萬兩白銀,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合著大家夥這拚了一年性命,居然還虧了一百萬兩。
寧忠景將眾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他也不禁露出幾分苦笑,以前這算寧家的帳的時候,頂天了也就幾十萬兩銀子的賬本,這一下子就上千萬兩的開支,卻是讓他大腦都有些充血了。
“先說進項,去年的進項主要還是集中在湖廣,至於江西和安徽則需要從今年才有進項,在湖廣的田賦和人頭賦占據了大頭,在三百五十萬兩白銀左右,而工商稅還有礦稅等,加起來有一百五十萬兩白銀,這是咱們實際上收上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