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複漢軍一路長驅直入,四個師分成了三個方向前進,寧渝帶著都督府禁衛旅,還有第一師和第四師,沿著江寧鎮、板橋和大勝關的方向,一路直插江寧核心。
除了這一路以外,還有兩路則是從外圍進行包抄,截斷江寧與外界的聯係,其中第三師則在程銘的帶領下,一路沿著江北的和州、橋林以及江浦等地進攻,從而截斷安徽北部清軍的支援,而且也能從燕子磯的方向,向江寧發起進攻。
還有最後一路,則是新組建的第四師,由師長錢英帶領朝著祿口、隆都以及句容的方向而去,從而截斷鎮江以及常州方向的清軍,讓江寧徹底變成一座孤城。
江寧城變得一片風聲鶴唳,所有人的士氣都變得十分低迷,大家並不認為這個時候的江寧城,還能在複漢軍的攻勢下堅持下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複漢軍的進城。
在這種環境下,總督範時繹也有些左右為難,他如今手裏雖說有六萬兵馬,可是這些人的戰力之低下,幾乎可以等同於無,再加上手裏的銀子也不太夠,因此想要練出一支強軍出來,顯得十分困難。
因此為了能夠堅守下去,範時繹也就不再顧忌吃相,直接讓兵丁們用刀槍將城內的青壯組織起來,趕上了城牆頭上。可是用這種方式召集來的青壯,又如何肯用命?
當然,城內的局勢越發混亂,寧渝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影子和軍情處早在數個月前就在江寧埋下了釘子,如今也被啟用了,在城內四處散發小傳單,上麵都是關於複漢軍的相關政策,比如複漢軍嚴格遵守戰場紀律,絕對不會擾民搶掠等內容。
在這種情況下,江寧城內的氣氛越發顯得曖昧起來,可是對於範時繹而言,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一方麵派人去找楊宗仁,讓對方趕緊募兵支援,另一方麵就是將江寧城內的大戶都延請到了總督衙門。
江寧城的總督衙門,原先就是王府改建的,因此十分奢華宏大,往日若是有了盛會,四處常常會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可是如今大兵壓境之下,整個府邸就跟江寧城一般,充滿了一種死寂的感覺。
江寧城內的士紳們都被請了來赴宴,隻是瞧著這裏裏外外的綠營兵丁,手裏端著鳥槍,腰間掛著配刀,一時間人人麵如土色,恨不得立馬扭頭而走。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就在士紳們都聚集在了總督衙門之後,外麵的兵丁們也就將道路給徹底封鎖住了,當然美其名曰是為了保護眾人的人身安全,以避免被楚逆小人暗害。
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下,總督衙門也開始如流水般將飯菜送了上來,眾人心事重重下,麵帶苦笑舉杯相飲,好端端的一個大宴,卻過得像是吃吊喪的白事席麵。
趁著總督範時繹還沒到來之際,士紳們在台下卻是開始竊竊私語,大家夥彼此招呼攀談,對於他們來說,眼下的局勢就像是一座大山碾了過來,可是在座的人卻沒有任何抵擋的方式,隻能等待局勢的變化,才能保得平安。
總督範時繹舉著杯子,環視了眾人一眼,卻是心裏已經有了底,他拍了拍手。隻見府裏的下人,抬著兩筐財貨走上前來。
“諸位,今日之宴,絕非為我本督自己所開,你們送的這些禮,本督心領,可是本督絕不能收!”
眾人望著一臉大義凜然的總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年頭大清還有不收禮的官?更別說像這種宴會送禮,那是再尋常不過了,就連皇帝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然而再看看一臉正直的總督範時繹,許多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好沉默著看著總督大人的表演。
範時繹卻沒有再說話,而是坐了下來,輕輕撇了一眼江蘇巡撫吳存禮,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可是此時的江蘇巡撫吳存禮卻感覺自己坐在了釘子上一般,渾身不自在,當範時繹看他時,吳存禮差點嚇得一個激靈,倒不是他天生膽子小,實在是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