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允祿走進了荷花亭的時候,文士轉過身子,正是當朝的廉親王允禩,隻是此時的允禩,比起雍正繼位時更加蒼老了幾分,頭上已經生了大片的白發,甚至皺紋都更明顯了許多,仿佛已經成了快到花甲之齡的老人。
“見過八哥,八哥最近可好?”允祿拱手行禮,神情裏帶著幾分謹慎。
允禩望著麵前風華正茂的允祿,不由得有些豔羨,對方剛到而立之年,渾然不像自己已經是垂垂老矣,更不用說現在雙方的處境,更是大為不同了。
“十六弟,難得你今日有閑心來府上看八哥,等會晚上留在府裏,嚐嚐你皇嫂的手藝,最近這些年,咱府上卻是冷清了不少。”
允祿卻是低聲道:“回八哥的話,這會前來並非私誼,而是為了公事前來,皇上要臣弟問八哥幾句話,等問了話還得給皇上回稟,隻能下回再來八哥府上嚐嚐皇嫂的手藝了。”
“哦,倒是為兄糊塗了.......”
允禩臉上閃過一絲悲哀,他這麼聰明的一個人,自然知道為的是什麼事,無非就是他那個皇帝好哥哥對他的猜疑之心一直都沒有放下過,如今逮到了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隻是,二人畢竟是兄弟一場,允禩也沒有想到雍正會追迫於斯,到了這個地步都還不肯放過他,臉上劃過一絲苦笑,悠悠歎道:“你問吧,八哥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是,八哥。”
允祿當下便麵南而立,顯然要開始代表皇帝問話了,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凝重,而允禩則是老老實實跪在了地上,低著頭等候問詢。
“皇上問你,內務府貪腐一案可與你有關係?”
“回皇上的話,此事奴才僅限耳聞,卻是絲毫不曾知曉。”
“皇上問你,你當年既然掌管宗人府,難道對李延禧一黨的貪腐事一點都不了解嗎?”
“奴才實在昏聵無能,辜負了皇上的重托,奴才有罪。”
“皇上問你,內務府總管李延禧與你可曾交往過密?”
聽到了這個問題,允禩臉色有些難看了,他十分為難道:“回皇上的話,在奴才職掌內務府的時候,倒是與下麵的奴才們來往頗多,可都是為公事,從不涉嫌私事,更沒有私下交流過,每每相見必定是在公廨之中,從未避人。”
“皇上問你,那為何李延禧說你曾多次給下麵的奴才好處?莫不是收買人心?”
允禩咬著嘴唇,臉上沒有了絲毫血色,隻是磕頭悲戚道:“自皇上登基之後,奴才從未有過邀買人心之意,望皇上明查。”
當詢問結束之後,二人的臉色都是一片陰沉,像這般的對話何曾是兄弟之間的對話?倒不如說是在審問犯官。
允祿輕輕歎口氣,扶起了正跪在地上的允禩,低聲勸慰道:“現在皇上隻是在一時的氣頭上.......八哥切勿不要多想,等事情查明白了,也就過去了,到時候八哥還是還是好好的八哥。”
“十六弟,你覺得我還過得去嗎?”
允禩慘然一笑,定定的望著允祿,而允祿卻避開了眼神,這一下子卻是讓允禩的內心徹底沉到了穀底,看來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再為他說話了。
“八哥多保重,十六這便回稟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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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允祿將允禩回稟的所有內容,一一呈奏給了雍正之後,雍正卻是接連摔了好幾個茶盞,望著允祿冷笑道:“允禩之意,莫不是在朕登基之前就已經開始收買人心?”
很顯然,雍正已經發現了允禩回稟中的破綻,而這一點也是所有人都不敢否認的,畢竟在雍正繼位之前,雙方為了大位展開了你死我活的鬥爭,收買人心誰沒有去做?就連他雍正本人,也是收買了九門提督隆科多的人心,才順利繼承了大位。
允禩在這件事上已經沒有辦法進行解釋,而雍正很顯然也不會再給他解釋的機會,可以說到了這一步,雙方的意圖已經表現得淋漓盡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