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從來不存在萬世一係的江山,不管秦始皇和曆代君王們為了這個執念做出了多少努力,可是事物的客觀規律絕不會因此而發生絲毫的偏移,滄海桑田,蒼狗白雲,隻有變化才是永恒的定律。
寧渝也不會奢望大楚的江山能夠萬萬年,實際上正逢這個三千年大變局之際,封建皇冠的紛紛落地才是正常現狀,如果根據曆史的正常發展,大楚就算隻能傳承個兩百年,也不是什麼離奇的事情。
有了兩百年的時間,再加上自己的一番經營部署,完全可以做到將來即便事有不諧,也能實現寧家的體麵退出,不至於落得個家家人頭落地的結果。
至於將希望完全寄托在自己的子孫代代都出明君的概率上,那寧渝才是真正的瘋了,畢竟這種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實現。
寧渝這一番教子自然是有自己的深意,他其實隻想告訴寧承澤一點,如今時代已經不同了,以後等他上了台,再想像他老子這這樣擁有說一不二的權威,可沒有那麼簡單,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不要被人忽悠,不能丟棄自己的基本盤。
當然,寧承澤現在年齡還小,有些話他也聽不明白,不過隻要他能夠記住,將來總是能夠明白的,到時候回想起今日的談話,自然會大有裨益。
父子二人這麼一番推心置腹之後,天色已經黑了,寧渝便帶著寧承澤乘坐禦輦返回皇宮,由於禦苑同皇宮之間的道路十分平整,禦輦也十分平穩,幾乎沒有任何晃動,寧承澤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寧渝坐在禦輦上看著未批準的奏折,拄著胳膊沉思著,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那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出現在禦輦之外,接著蹄聲便停了下來,窗外傳來了兩聲輕扣聲。
“陛下,樞密院傳來緊急消息,請陛下過目。”
很快,一封奏折被林泰呈遞了上來,上麵蓋著樞密院的火紅團龍大印,十分清晰完整,看上去栩栩如生,而在大印旁邊還蓋著一個小小的紅印,上麵的圖案不甚清晰。
不過寧渝心裏清楚,這絕不會是樞密院傳來的密折,因為如果是樞密院的密折,根本不可能會有這種小印,實際上隻有影子內部最高的情報,才會用這種方式來表示。
寧渝從禦輦的暗格當中摸出一把小銀刀,將密折割開,從裏麵直接打開了奏本,裏麵是一摞厚厚的情報原文,上麵用蠅頭小楷寫著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跡看上去十分娟秀。
在燭火之下,寧渝仔仔細細地翻閱著奏本,隻是一點點砍下來,他的神色也一點點變得難看,看到最後的時候,卻氣惱地用手掌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卻是將沉睡中的寧承澤驚醒了過來,他睡眼惺忪地望著父皇,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渝麵色陰沉地敲了敲壁板,聲音之大卻是讓禦輦外眾人不由得心驚肉跳,一直小心等候在車外的林泰不由得硬著頭皮,湊過來低聲詢問道:“陛下!”
“速速通知內閣和樞密院,等朕回宮召開緊急會議!”
“是,陛下!”
在夜色的籠罩之下,數隊騎兵如同長箭一般飛馳了出去,滾滾的蹄聲頓時驚動了林中的飛鳥,引得一陣喧囂。
.......
國務廳,燈火通明。
內閣和樞密院的大臣們都已經彙聚至此,數十人人分坐兩列,眉頭緊蹙,他們此時都在思索著皇帝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召集眾人前來,隻是卻都摸不著頭腦,不過也有人以為是兩黨相爭惹怒了皇帝,開始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薛海雲和宋恩銘二人。
薛海雲是舊黨旗幟,宋恩銘是新黨領袖,二人又分列左都禦史和次輔要職,這段時間的朝政爭鬥自然與二人分不開關係,如果皇帝要拿黨爭開刀,這二人自然是首當其衝。
崔萬采眉頭微微皺起,他了解皇帝的想法,自然不會認為皇帝是為了黨爭的事這麼大張旗鼓,甚至可以說如果是朝堂上的事情,以皇帝目前的手腕,絕不會搞得這麼滿城風雨根本沒有這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