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忠德輕輕歎氣,他又何嚐不想同皇帝說的那般,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你理解錯了。”
寧渝隻是不願意一開始就生硬的同金銀脫鉤,但是他也明白隨著未來經濟的快速發展,貨幣與金銀的脫鉤隻是遲早的事情.....隨著工業發展和殖民地的開拓,大楚在未來十年的經濟恐怕絕不止再翻一番,可是金銀儲備卻絕無可能在十年內翻一番,因此脫鉤隻是一個時間過程。
“朕以為,貨幣與金銀脫鉤,實現紙幣結算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也不是朕一紙詔書就能改變的東西,必須要讓老百姓相信朝廷,必須要給他們實實在在的保證!”
寧渝站起身子,走到了龐大的輿圖麵前,朗聲道:“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才有用。在咱們華夏人的心裏,土地就是財富,土地就是比金銀還要寶貴的存在,而我大楚如今的土地數量又何止億萬?如果將銀行券的根基植於土地之上,又如何不能取信於民?”
一番振聾發聵的聲音似乎驅散了蒙在眾人頭上的陰雲,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反應過來,對呀,大楚雖然沒有天量的金銀儲備,可是卻有著堪稱天量的土地儲備,如果用土地儲備作為可兌換保障,完全不用擔心百姓們會不接受這種銀行券,他們之所以使用金銀,就是為了求一個心安,而土地同樣也能給他們這份心安。
要知道,金銀本身到底也不能吃也不能穿,它的實際價值還真沒有多少,相對於可以開墾的土地,金銀也未必會更受百姓喜愛,隻是他們會擔心朝廷不守信用而已,才隻會選擇相信稀缺的金銀,而土地也是能夠起到這個效果的。
寧忠德仔細揣摩了一番,卻是覺得這個辦法十分妥當,他笑道:“陛下所言甚為有理,我大楚經過了這麼多年的農稅改革,且東征西戰也獲取了大量的土地,如今掌握在朝廷手中的田地多達三億餘畝,如果以這些田地作為發行貨幣的準備金,至少可以再發行數十億元銀元,此外如果再加上金銀儲備進行放大,我大楚完全可以通過紙鈔來保障後續的平穩發展。”
一旁的宋恩銘卻有些質疑道:“這些土地的數量雖然大致能對上,可是畢竟分散各地,距離不一,更不用說地貌、雨水等等情況,價值如何能一概而論?到時候這銀行券的價值又該如何評判?還有更重要的是,我大楚一直在嚴厲打擊土地私下交易,才使得地價如此,若是這麼多的土地到了市場,隻怕地價會一跌千裏。”
寧忠德微微笑道:“宋相多慮了,實際上像這麼多的土地,根本不可能存在一個穩定可持續的市場,否則一旦砸下去整個市場也就被毀了,我們用這些土地可不是為了買賣,而是用它來作為準備金,給天下人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承諾就是大楚願意將所有的土地壓在紙幣上,百姓完全可以放心使用,而不用擔心將來紙幣泛濫崩盤——因為不管怎麼樣,百姓拿紙幣都可以換取到土地。”
寧渝沉靜地補充完了後續的話,他負手走到了輿圖前,低聲道:“未來大楚的土地還會有更多,它們會不斷的增強紙幣的信用,而土地卻是不擔心被擠兌的,因為光是把這些土地全部分出去,都需要許多年......”
實際上,隻要大楚不到瀕臨絕境的一天,擠兌其實就不太可能會發生,因為人們相信的不僅僅是土地本身,也有大楚的強大國力,這就好像後世美元已經變成了純粹的信用貨幣,可是人們依然相信它足夠堅挺.......他們相信的不是那張紙,而是它所代表的那個國家,和它擁有的一切。
寧渝委實羨慕這種待遇,如果有一天大楚的貨幣能達到這種程度,那麼他就根本不會為這件事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