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走的,結果梁易非要帶著程千玥去看看軍營長什麼樣子,這一耽擱,硬是到了下午才放人。
“小舅舅,你有沒有給姥姥去個電話啊?”車站邊,程千玥的小手被李華文牢牢牽著。想起昨天小舅舅除了去洗澡之外似乎都沒離開過自己的眼睛,不由有些擔心的問道。
別是小舅舅給忘記了吧?
“昨天打過去的,已經說了。”看出外甥女想要問什麼,李華文拍拍她的腦袋笑著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李華文想起昨天的事兒,準備給她講講道理,“還有啊,昨天你許諾給梁叔酒是不對的,煙和酒都不是好東西,吸煙不好,喝酒就能好嗎?以後做什麼事兒都要仔細想想,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說。”
“小舅舅。你不知道吧?那酒是藥酒,專門強身健體的,普通白酒沒得比。”現在的人樸實,就像她離開的時候還收到了一包裹的東西呢。
李華文見她這樣說,皺著的眉頭鬆開了一些,抬眼仔細看著車站的往返車輛。
程千玥抬頭,神色猶豫地看了李華文一眼,然後鬱鬱地低下頭,不舍地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良久,她才像是下定了決心,搖了搖李華文握著自己的手。
等李華文疑惑地低下頭,程千玥才小聲說道:“舅舅,我衣服口袋裏被他們放了三百多塊錢。”
“什麼?”李華文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的注視下,程千玥艱難地點了點頭。別說小舅舅不信,就是她也不敢相信啊。八八年的三百多塊錢那是多實在的存在,可是錢就在她手裏,容不得她不去相信。六張五十的卷成一卷,還有一個十塊的。
那錢都快被她攥濕了。
“這錢得還回去,咱不能要。”李華文拉著程千玥就要往回走。
“小舅舅。”程千玥站定不動,平靜地看著李華文,“小舅舅,這些錢我不會還回去。”
“你!”李華文怒目圓睜,麵色漲紅,看著程千玥竟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小舅舅,我爸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了,現在一直臥床休養,醫生說,以後都不能再幹重活了。我媽懷孕了,醫生說不能打掉,不然有生命危險。我大伯把兩個堂哥送回來了,寄養在我家。所以,這錢我不會還回去。”程千玥一板一眼,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道。
那平淡的表情,無波無瀾的語氣,瞬間讓李華文濕了眼眶,一顆心揪揪地疼著。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冒險上山嗎?
“家裏……家裏……”李華文眼睛通紅,喉嚨像是被狠狠勒住一般,再也說不下去。
見他這樣子,程千玥扯起嘴角笑笑,“小舅舅,現在我家裏一切都好。”
也隻是現在了,家裏有多少錢她雖沒有一個明確的數字,但也知道不多了。爸爸的藥費,幾個人的學雜費,還有媽媽的安胎藥,這隻進不出的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