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十歲時,父親過。自幼喪母的他,隻好追隨國公,來到“琴瑟園”。
琴瑟國都,琴瑟園。正午的太陽高懸在天,街道上車水馬龍。
宅院門前,一輛裝飾豪奢的轎輦抬進了門檻之內。一隊下人跟隨著轎輦進入宅院,行至園中停下。
隨行小隊中,少年鳳鳴背著琴騎在馬上,觀賞著琴瑟園內設計精巧的大小景致。
一眾子趕來園之中,對著轎輦齊跪拜。
“國公歲,歲,歲!”
鳳鳴也下馬行禮。
轎輦中人正是琴瑟國的國公,武。隻見他穿一身繡著金線的暗紫色長袍,下了轎輦,抬手振袖,舉動盡顯王霸之氣。
國公看向跪拜一地的子門客,臉上露出滿意的笑。說話語調,盡顯慷慨豪邁。
“想我中原朝,良田沃土、奇珍異寶,富有天下。然而最珍貴的,是人啊!諸位皆是我中原朝的珍寶,快快請起!”
鳳鳴注視著國公,眼中充滿敬仰之意。
武,中原天子文的胞弟。封琴瑟國國公,管理一國姓。國公的賢明與仁德,有目睹。
惜如他,在封地內建起規模前的“琴瑟園”,園中供有子三,皆為他的門客。
而那“國公奏琴,彩鳳來儀”的傳說,是讓仰“琴魂”的琴瑟國姓,對國公敬仰得五體投地。
國公示意鳳鳴過來,親切地輕拍著鳳鳴的手臂,眼中盡是讚賞。
“自古聞的斫琴鳳氏,想必各位都聽說過。這位少年,就是斫琴鳳氏的直係傳人,鳳鳴。”
鳳鳴走到眾門客的麵前,對著所有人恭敬作揖。
從那天起,鳳鳴成為了琴瑟園“三門客”中的一員。
......
春夏之,園內香鳥鳴。
然而縱使有這樣的好景致,鳳鳴卻並不出門欣賞。
父親的離,曾讓他一度覺到,他的已然崩塌。於是他不願麵對那些繁盛的草樹木,而是終日把自己困在房中,些簡單的斫琴木活。
這日,眾人見鳳鳴一位大哥拽著衣袖向前快疾走。
“鳳鳴小兄弟,這園子裏好玩的事多著呢。你竟日在屋中斫琴,我都替你悶得慌!”
這位大哥金徽,是琴瑟園中出了的際好手。
“徽”,乃是琴上橫向排開的、那一串明音調的圓點,俗稱“品”;
“金徽”,是對琴的一種讚譽。
“謝金徽大哥好意。鳳鳴自知不善際,怕惹大家不快。”
鳳鳴金徽這樣拽著,覺得自己實在動。他一用力,甩開了金徽的手。又怕金徽生氣,出怯生生的表情來。
好在金徽並不介意。
“聽說令尊英年病逝,你是因為此事悲戚吧。”
鳳鳴下頭,並沒接話。
“小兄弟,你還小。國公看重你的身,日後必會重用你。”
說話間,二人行至一處涼亭。亭中,四位門客子正在進行“曲水流觴”的宴會雅。
金徽著鳳鳴入涼亭,引他與大家認識。
“絲桐、薰、秋嘯、響泉!這位就是鳳鳴小琴師,快來認識!”
“絲”,絲竹,乃樂的;“桐”,作為斫琴通用的原料,乃琴的代稱之一;“薰”“秋嘯”“響泉”,皆是文人雅士對自己鍾愛之琴常用的昵稱。
鳳鳴心想,果然這琴瑟園,乃是舉國尚“樂”的中心之所在。
薰、秋嘯表演起“舞琴”——以琴為道的舞蹈,狀似“舞劍”。
絲桐與響泉兩位子彈琴為二人伴奏,一曲《廣陵散》在涼亭間飄蕩。
金徽與鳳鳴坐在一旁觀賞,鳳鳴的臉上滿是豔羨與讚歎。
這場麵,妙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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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木鄉,斫琴廠房。
鳳鳴將最後一層大漆塗在新琴之上。
老前輩拄著拐杖,出現在廠房門口。圍觀鳳鳴斫琴的鄉民們都轉過身,行禮。
“老前輩。”
“鳳琴師,您的琴就快成了?快啊,轉眼三年了。”
鳳鳴下沾著大漆的刷子。看看圍的鄉民,見眾人的眼中都有些不舍。
老前輩上前,握住鳳鳴的手。
“您是鳳氏,琴瑟國的貴族。不知您身上背負著怎樣的使命,隻希望以後能常來鄙鄉走走,提攜提攜這裏的小輩。”
鳳鳴望進老前輩的雙眼,見那滄桑的目中,竟有淚閃爍。
“晚輩鳳鳴是個孤兒,承蒙一位恩公照拂,有了天。這三年來,鄉親們也以熱誠待我。等我報過恩公之情,必定來報答眾位鄉親。”
鳳鳴看著那幾個常來圍觀的小孩子,見孩子們眼神質樸而懇切。
他動,對著眾人鞠躬。
隻是眾人無從知曉,鳳鳴所背負的使命,是那樣的重。
而他之於這使命,又是那樣的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