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過，元和了太皇太後薑氏，來到殿。
鳳鳴自是到殿跪拜迎。
薑氏他來時，他才發現，薑氏戴著一頂帷帽。紗幔自頭頂垂下，模糊了的眉眼。
鳳鳴依稀見塗了口脂的豔紅雙唇，見唇角掛著十分的微笑。
配著一身雍容的服，襯薑氏整個人高貴、從容。
內侍們將殿的大門拉開後，人循著尊卑序依步入大殿。
殿的內，較殿更震撼人心。
坐北朝南的主上方，懸掛著一張長方的銅鏡，鏡麵微微花板的方傾斜。
主下，是級階梯的高台，高台左右立一座侍打扮的銅人，皆彎腰行禮的恭敬姿態。
主身後，左右兩側立著高大的書櫃。
鳳鳴順著書櫃花板上的藻井望，才發覺這大殿足有層樓閣一般高。
今日的元和略顯不同。他穿一身純黑色的長袍，顯整個人成熟、穩許多。
在薑氏的目光中，元和的行走派也格規矩。若不是雙靈動的圓眼中，還有不安分的目光在飄來飄，鳳鳴以為今日的元和恐怕是子的替身。
元和的行動也比日緩慢、從容了許多。
他將薑氏扶到僅於主的席上坐，親手將侍人端來的瓜點心一盤、一盤地擺在薑氏麵。確定一切妥當，這才朝著上首的主走。
在這過中，薑氏一言未發，是客氣地微微點頭。
麵對薑氏的不言不語，元和也擺出一副習以為的樣子。
阿苔引導鳳鳴在席坐下。
近一段日子，鳳鳴習慣了元和不拘禮數的樣子，也就跟著自散漫來。又聽說元和一大早便非要親迎祖母，便徑自猜，祖孫團聚的場麵該是十分和樂的。
目下這種嚴肅的局麵，是他沒有預到的。
他又少年時參過的宮廷宴，記憶中的薑氏頗為熱。而眼這戴著麵具的高貴婦人，一舉一動透著冷峻與疏離。
這也是鳳鳴沒有到的。
來，謂的血緣親，竟冰冷至？
趁著薑氏以袖遮住臉飲茶時，元和以迅雷不掩耳勢，鳳鳴投了一個眼神。
這眼神讓鳳鳴頓時慌了。
他分辨不出元和的思：是讓他開始奏琴，還是讓他不要繼續盯著薑氏了呢？
元和遲遲沒有給出二令，這讓鳳鳴的心到了嗓子眼。
“鳳琴師，不如撫琴一曲，為我祖孫助興。”
薑氏忽開口。這話雖“救”了不措的鳳鳴，語調是極冷的。
“祖母言極是，朕有。”
鳳鳴著薑氏恭敬行禮。
“太皇太後，欲聽何曲？”
“哀不懂琴。依稀記，令尊彈過《煙波水雲》。”
鳳鳴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衣裳冷汗穿透。身處這炎熱的夏日當中，他卻感受到徹骨的寒涼。
這多年過了，薑氏竟還記父親彈奏的是哪首曲子？
“哀聽倦了宮中慣的黃鍾大呂。現下，便就聽首《煙波水雲》吧。”
像自己與父親這般無足輕的樂師，憑什堂堂中朝的太皇太後記住，且記了這許多年呢？
元和一聲十分刻的咳嗽，打斷了鳳鳴紛亂繁雜的思緒。
鳳鳴猛神，慌忙將琴布。手忙腳亂調了音，才開始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