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陽在酒吧裏工作的收入,除了小部分留給自己開銷,其餘都毫無保留地通過“地下銀行”彙回了中國的父母家。
所謂“地下銀行”就是專門為黑戶口的人或者為避開稅務問題的人等等提供便利彙款的一種地下渠道。李依陽礙於身份問題,每次給國內家人彙款也隻能用此通道。
原本以為接聽電話失誤導致無法被大學錄取的意外事件會讓李依陽對家人失望從而冷落了他們,沒想到每個月都能收到來自國外女兒的彙款,國內的父母喜出望外,但他們哪裏知道李依陽在東京的坎坷經曆,或許真知道了也置若罔聞吧,在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的父母心裏,或許她隻是一棵搖錢樹?擋箭牌?即便如此,家人在李依陽心目的地位也絲毫未受動搖,她以照顧好家人,讓家人過上幸福的日子為己任,每個夜晚酒吧裏勉強灌下的酒水,每次淩晨垃圾桶邊翻江倒海地嘔吐,換來了每個月一筆不小的國際彙款,她認為值得……
聽媽媽說,家裏的生活條件大大改善了:兩個弟弟上學費用再也不會讓她焦頭爛額了,他們也用上了新手機,爸爸的工作沒那麼辛苦了,刮風下雨天氣也能休息不開車運貨了,媽媽在小診所裏做的手術後,現在也有錢上大醫院做定期複查了,更振奮人心的是離老家不遠處的一片開發區已被開發商蓋新樓盤了。因為是安置房,所以不會很貴,2006年的房價也沒如今炒出的可怕泡沫。媽媽說李依陽寄回來所有的錢湊起來可以付兩套房子的首付了,以後每個月如果再按先前正常彙款回來的話,那月供也沒什麼問題了。為什麼是兩套房子?因為李依陽有兩個弟弟,父母每一步如意算盤都是為他們打好的。
如果說李依陽一點也不介意那是假話,多少個無眠之夜內心翻湧著酸楚。有句話說得對,女孩子長大後是沒有家的。但她的欣慰大過酸楚,因為是該買房子了,那是一個擋風遮雨的溫馨港灣。
回憶童年,三個姐弟擠在舊石厝房裏,因為沒錢裝修,南方地區夏季又台風猖狂,往往會帶來有大範圍的降雨。每逢傾盆大雨,雨水就會積少成多慢慢地滲透進內牆,再緩緩地流向坑坑窪窪的地麵,一家人睡覺的幾張床在大雨天就得搬移挪動,才能避免雨水滴濕了床被,還有那縱橫交錯宛如蜘蛛網的電線在雨天格外令人揪心,至今回想起來依然會令李依陽不寒而栗。所以買房的確刻不容緩。
李依陽對著電話那頭的媽媽說:“支持買房!我每月會按時彙款回去,月供沒問題。”
母親心滿意足地說:“好女兒,我們就靠你了。弟弟們會記住姐姐的好。”
李依陽欣慰地笑道:“一家人說這些幹嘛。”
爸媽在得到李依陽資助買房的同意後從選房,看房再到訂房,最後終於把合同給簽下來了。兄弟倆一人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