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鳶站在教場的高台上還有一絲不真實感。若是問她真的有那麼大的把握去做好赤鷹軍的軍師嗎,那倒是也沒有。不過是仗著自己有一身漂亮功夫,有最好的師父教的那些學識與計策,背靠大樹有所倚仗和那麼一點別人沒有的甚至是莽撞的膽量,帶著自己肩負的責任站在了這個台上。
台下雅雀無聲,葉鳶知道這份肅穆不是給自己,而是因為自己身邊還站著胡將軍。等胡將軍離開,這裏才是自己的第一個戰場。
這是葉鳶來到軍營的第二天。第一天來的時候,胡欽安排了王衛,一個身量不高,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機靈的人做葉鳶的侍衛。王衛是謝風臨留給葉鳶的人,因為謝風臨身邊得用的貼身侍衛還有兩個,雖然王衛能力不弱,但相較之下,更難出頭些。謝風臨留下話說,王衛留在自己身邊大材小用了些,不如留給葉鳶,給他一個出頭的機會。
胡欽本來還要給葉鳶再安排一名親衛,葉鳶拒絕了。算算日子,等自己當上赤鷹軍軍師這件事傳到京城,白明酌一定會安排她的人來。還是要先給自己的人留好位置啊,葉鳶歎了口氣。
王衛看著年歲不大,進了葉鳶的營帳便對著葉鳶行了軍禮。“葉軍師好。”
葉鳶應了,招呼著王衛坐下。問王衛,“王親衛今年多大?”
王衛答:“今年十七了。軍師喚我王衛就是。”
“好。我略小你兩歲,算起來還應管你叫聲哥,在這軍營許多事我還尚不明晰,還要靠你幫襯著。”
王衛突然道:“軍師您且放心,謝將軍將我安排到您身邊便給我換個主子的意思。將軍說您是值得追隨的主子,我王衛知好歹,您今日認下了我,日後軍營內外,隻要您吩咐的,屬下定當盡心盡力。”
葉鳶沉默了一下。她不懷疑王衛的誠心。謝風臨既然能把王衛留給她,那一定是王衛和他都滿意的結果。王衛這番話是說認了新的主子,舊主就和自己無關了,從今往後都隻是葉鳶一個人的下屬。隻是忠心不是一日養成的,自己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平白得到一個人的忠誠,這個道理葉鳶一直都懂。
“你所求為何?”葉鳶問道。
王衛撓撓後腦勺,“我也沒啥求的。就圖個建功立業,我在老家還有個老媽,一個小妹,老爹前年走了,全家就指著我這口軍餉過日子。您要說一點抱負沒有那是假話,跟了將軍這幾年我也學了不少東西,現在我就指著跟著您踏踏實實幹,要是能賺個軍功回家給我娘長長臉更好不是。”
葉鳶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高台下將士列陣而立,胡欽介紹過葉鳶便去忙其他公務,獨留葉鳶站在高台上。王衛站在葉鳶右後方。
胡欽走後,葉鳶高聲道:“我,葉鳶,從今往後就是赤鷹軍全軍的軍師。胡將軍不在時,赤鷹軍便由我代管。從今日的訓練開始,各營營長可以開始了。”葉鳶丹田發力,化了內勁於講話的氣流中,將士們沒有聲息,數萬人的大軍竟能完全聽清葉鳶說了些什麼。
右側的幾個軍營開始整隊,最左側的軍營不僅沒有準備列隊訓練反而越來越嘈雜。站在左側軍營第二排的士兵越過了領隊的將士,向高台下葉鳶的方向走來。
葉鳶眯了眯眼,心說來了。
“葉軍師,”那男人麵容猥瑣,笑嘻嘻地說,“葉軍師尚未婚配,不知是鑽了哪位大爺的被窩還跑到教場的高台上來了。這軍營可不是小丫頭片子該來的地方,胡將軍受得住這個氣我可不能,我老楊就是個小千夫長,上頭怪罪我無牽無掛的什麼都不怕……”
在自稱老楊的男人站出來的瞬間王衛就要動手,被葉鳶攔了下來。這些話,不光要他說,還要說的大聲一點,說得全軍營都要傳到,傳遍才行。
場上其他將士的聲音變得更加嘈雜,隻是礙於軍令,所有人都還在隊伍中沒有動,那男人見葉鳶沒有反應,也有些摸不準狀況,硬著頭皮繼續:“雖然說當軍師哪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可以,但你好歹也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能來頂替咱們謝軍師。謝軍師有勇有謀,你一個……”那男人越說越興奮,旁邊有人上來扯他都被甩開。
王衛冷笑:“之前謝將軍在的時候怎麼沒見他維護過謝將軍。”
葉鳶有點不耐煩地摸了摸劍柄,“應該全軍都能聽到了吧。”葉鳶根本沒想到真的會有人這樣蠢,直接送上來給她殺雞儆猴用。
“該是很快就能傳遍全軍了。”王衛答道。
葉鳶瞬間跳到了高台下。那個男人向後退了一步。這個高台有一人多高,這個小丫頭就這樣跳了下來。葉鳶淡淡地笑了笑,明明身高矮了男人一頭,卻嚇得那個男人出了一身冷汗。葉鳶每向前走一步,那個男人向後退一步。後麵的士兵隨著他們兩個的行動向後擴散出了一小片空地。葉鳶挑眉,高聲說:“你躲什麼?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個小丫頭片子,比不上謝軍師一點半點。你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