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孟長海點點頭,“此事莫要自己扛著,我會幫你,先行一步。”
雖然離開桐定閣已有近千年,可沈言鶴畢竟自小生在這裏。
他輕車熟路地回到了墨庭,站在了門前。
這一路上,青石路麵血跡斑斑,到處都是戰鬥過的痕跡。
可唯有這墨庭,門口雖是無人把守,內裏卻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踏入墨庭的門,眼前還是那顆朱桂。
這桂樹下,他同沈漁玩過荷葉燈,同父親下過棋,陪母親煮過茶……
可如今這一切都似乎隻在記憶裏。
墨庭的庭院中被沈漁收拾得空無一物,顯得分外冷漠。
比起失去記憶,睹物思人有時更讓人難過神傷。
沈漁便是在這院中,獨活千年,同這天下也鬥了千年。
沈言鶴靜立庭中,他並非可憐沈漁。
他兄弟二人,從開始便注定要走上兩個極端。
若非沈漁破釜沉舟地修習邪術,水行之力也不可能在墟源中得以中和。
原來他二人出生之時的五星降兆,早已揭示了這個結局。
沈言鶴推開書房的門,這書房倒同沈雲致在世時別無二致。
他走近書案,翻看著桌上的卷宗,驚而發現其上繁複的批注,工整的筆記……
沈漁對五洲的事務,竟也如此殫精竭慮?
沈言鶴草草翻了翻書案上的卷宗書卷,事務處理井井有條,批注鞭辟入裏。
他神色舒展,他這個弟弟雖修行的心性不佳,可也因為自小就和他較勁,遍讀古卷,心思縝密。
如若燭龍的這一絲燭龍之息,落在沈漁的身上,那是否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沈言鶴清了清思緒,揮袖將書房整理一新,向寢殿的側室走去。
幾步路,他卻走的很沉重。
過去的這一陣子,俞子燁就是在這一方天地之下,同沈漁鬥智鬥勇,擔驚受怕。
而自己,卻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等來了這樣一個結果……
沈言鶴推門的手猶豫著,此時一陣風卻吹開了門扇。
天光大亮,順著窗沿斜斜照進屋中。
屋內還殘存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清香,同俞子燁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沈言鶴一時間有些動容。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世,餘下的同俞子燁相伴的日子已經太少。
可失去卻永遠比想象中來的更快,更突然。
他輕輕坐在窗邊的坐榻上,望著屋內的擺設出神。
他有錯,也心有悔意。
他總是自私地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將俞子燁穩穩地護住。
可從水行之力落在她體內,選中她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無法護俞子燁周全。
他二人的命運,注定是相互連結,糾纏在一起的。
比起總是想要將她護在身後,其實更應該攜手共進才是。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俞子燁才會賭氣,很多事情也不同他講……
就這樣,一直到陰陽相隔,才懂了彼此的苦衷。
沈言鶴神色黯淡,對於如何想辦法恢複仙身的事情,他毫無頭緒。
俞子燁那熟悉的靈力氣息在他體內流轉著,沈言鶴總覺得,不該就這樣結束了。
然而五洲自古便無法憑空造出仙身元神。
如今三界連通,這個答案,隻能去天界尋一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