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第三十二章他們是我的救贖之光Theyaremys(1 / 2)

伯妮絲做了一個夢。

夢的邏輯總是破碎的。夢中,她回到了曾經任職的公司,又遇到了曾經那些一門心思推卸責任的上司和同事們。領導隻想敷衍了事,尋找商業口徑應付交差而不是盡力解決客戶的問題,伯妮絲委婉地勸過但毫無效力,氣得想打人,但是她剛開始工作,沒有經驗也毫無話語權,也不敢衝冠一怒直接頂撞領導,坐在工位看著客戶詢問進展的消息,被憋屈感和焦灼感燒得難受。

下一刻夢裏的場景變成了伯妮絲曾經的公寓,她待的公司沒有良心,但是發的工資不錯(可能正因為沒有良心才發薪不錯),所以租住的公寓麵積大、樓層高,位置也不壞。但她四肢張開癱坐在客廳沙發上,無心看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也懶得拿起電視遙控器或者什麼休閑讀物來。

一天的工作已經抽幹了她的精力,她連娛樂的動力都沒了。伯妮絲沉默地感受著自己的一呼一吸,腦子裏還能跑動的念頭隻剩下:人為什麼要工作?我為什麼要活著?

工作的一天天顯得單調又重複,在她所在的團隊也學不到什麼有用的知識,唯一會翻新的隻有工作中遇到的各種不盡如人意。原本能帶來快樂的愛好在無盡的疲憊中也翻不出什麼花樣,就像煙花,閃出一點亮光來,又很快地熄滅下去了。伯妮絲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不過她也不是很想死。

她有時也會想起學生時代——不用為錢發愁、能夠徹底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的日子。她會為了一時興起立刻動身遠遊、為了喜歡的演出高價買票乃至前往另一個城市,她聰明又不在意成績,期末臨時抱佛腳也能得到算得過去的成績,所以平時自由得令人心驚。

但伯妮絲並不特別懷念這樣的日子,曾經的自由是因為別人幫她承擔了金錢上的責任,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決意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卻不能允許自己做一個在別人身上吸血的混吃等死的廢物。懷念這樣的生活,難道指望重新把應該自己擔負的東西交給他人?伯妮絲願意擔負別人,卻不願意被人所擔負。

伯妮絲也不稀罕愛情——她被傷害過,也傷害過別人,她知道愛情本質就是不公平,也會暴露人所有的黑暗麵。她自己就能支撐自己——

但是在這種時刻,孤身一人在一座城市,在公寓的沙發上吹著晚風,卻不知道己身為何而存,也不清楚應去何處,伯妮絲仍然感到孤獨。

工作無法掌控、人生無法預料,一個人的伯妮絲根本沒有底氣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她想當老師、做義工、去慈善組織做沒什麼報酬的公益,但自立之後微薄的儲蓄讓她權衡之下仍然為了薪水留在現在這個垃圾公司。也許之後會跳槽……但伯妮絲知道,必須自己為自己兜底的時候,她永遠都不會有足夠的底氣去做那些真正無私而讓自己高興的事情。

也許再厲害一點,就能夠自信到不怕風險了……但對於伯妮絲這麼驕傲的人來說,承認自己無能,比承認自己自私要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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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妮絲早早來到教室,後仰靠坐在低矮的椅子靠背上。

她周圍是嘈雜的人聲,手邊是下節課的還有其他課內課外的閱讀材料。這是難能可貴、重新得到的少年時光,她再一次不用背負任何責任,連自己都不用再背負。

她可以抓緊這些碎片時間學習,充實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這樣之後也許她就不會再擔憂風險,敢於去選擇曾經不敢做的事,但她暫時無心學習;她也可以拿出小說來看,娛樂娛樂自己的大腦,但說實話,習慣了過幾年光怪陸離的電子娛樂和五花八門的小說,現在的小說對伯妮絲來說顯得過於沉悶了,也就是和克拉克一起玩還比較有趣。

現在伯妮絲滿腦子隻想癱在肯特家穀倉裏的幹草堆上,讓帶著田野和陽光味道的風吹過自己鼻尖。

其實幹草堆硬得很,並不算舒服,每次躺完還會在衣服和皮膚上印出痕跡來。但伯妮絲這幾天刻意地讓自己忙起來,就有點想克拉克了……況且人都有這種時候吧,不想努力了,隻想當一條躺平的鹹魚……

等一下。等一下。現在一忙起來,我第一反應是想克拉克嗎?

伯妮絲被自己嚇到了,震驚地睜開眼睛。

我想見克拉克嗎?當然想。

我見到克拉克會怎麼樣呢?會高興,而且心情終於能平靜下來,不再那麼煩躁了。

那如果見到的是其他朋友……伯妮絲想象了一個和喬安娜一起喝咖啡的場景,喬安娜也會很認真傾聽自己的煩惱,情緒也能舒緩不少。

那……盡管程度有差異,這兩者的性質,是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