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女士搬著小板凳回家,正好看到在院子裏伸懶腰的周北。
今天的八卦不怎麼樣,不如說有些低俗,張女士聽了一會就走了。
“媽。”周北打了個哈欠。
張女士把板凳放到一邊,應了一聲。
“都睡了?”周北指的是燈下的那幫人。
張女士麵露尷尬,三言兩語帶過:“沒有呢,他們聊的……沒怎麼和她們說。”
“哦,明天我也去聽聽。”
……
張女士以為周北開玩笑,沒想到第二天周北就搬著板凳跟著她出去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帶著孩子過來聊天的,不免都開起了玩笑。
“小北,談戀愛了沒有?”
“我才初中啊伯伯。”周北撓頭看在旁邊的母親,張女士正為刺繡著急,聽到那人說的話就抬頭看了眼,一句話解救他。
“他還小呢。”
那人露著牙笑,正要說話時,一陣風清清涼涼的吹過來,吹的一家的門嘭的響了一聲。
話題頓時變了。
“大顧家的那個小姑娘,八成是克人。”
“別亂說。”有人看不慣說話的老太太的碎語。
老太太用手順了下頭發,“怎麼是亂說,她父母都去世了,這不,奶奶也沒了,何止呢,大顧媳婦多久沒回來啦?”
周北的畫本剛攤開,聽到她說的話後語氣變得冷冷的:“這麼說您什麼都知道了?您知道她父母是為什麼去世的,您也知道她奶奶得病去世的?您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別亂說了。”
老太太或許沒想到周北反應那麼激烈,隻是閉了嘴,沒說話。
張女士覺得兒子的話說到了心裏,心裏正暗爽,刺繡做起來也順利了許多,剛剛兒子的話她一點也不反駁,隻是嘴上裝了裝樣子:“周北,有點禮貌,回去寫作業吧。”
“嗯。”周北搬了凳子,心想以後再也不出來湊什麼熱鬧了。
走到向南門口,聽到裏麵吱呀一聲開了門,周北沒停頓,甚至加快腳步走進家。
向南端著盆水走出來,開了門後潑了水,力度挺大,像是門口有什麼髒東西,隻要用力潑了水就能衝幹淨似的。進去的時候若無意的瞟了眼剛剛說話的人。
張女士察覺,眼睛盯著向南,看著她甩了甩盆子後進去。
那個老太太口無遮攔,又不饒人,看著那個女孩兒進去後,斜了眼變本加厲。
“你看,你們看看,她多厲害,人不大,脾氣可不好哩。”
張女士停下動作,抬頭看了眼,又低頭,理了理刺繡上的雜線。
尖牙利嘴。
——
周北站在門邊,聽著潑水的聲音過後,向南一聲不吭的進去。
周北全程靜悄悄的,那幫人零零碎碎的說話聲顯得格外亮。
也不知道她聽到了沒?
管她呢。
周北心想。
周北拿著畫本到了房間,本來還想畫一副燈下鄰居們和諧的畫麵,狗屁吧。
畫本被隨意的扔到了床上,周北想了想,出了門進了庫房,他記得庫房裏有他以前畫的畫,想翻出來看看。
所謂的庫房,不過是父親用來放自己以前的教案和不用的書,看裏麵還有不少地方,母親和周北的一些東西也堆在裏裏麵。
現在看起來,有些亂。
周北在自己的那方天地翻翻找找,大概是看到了畫本的一個角,周北彎腰抽出來。
這是第一次有了畫畫的衝動,隔著玻璃畫的張女士的一張畫像。
簡約的線條,隻能看得出來人和物件的輪廓。
還有幾張,隻是沒有第一張保存的好了,紙張皺巴巴的,周北放到地上,用手鋪平,放到原來的塑料袋裏。
周北起身,提溜著塑料袋,準備出去,身後的那麵牆忽然被人砸了下,聲音很亮,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猛的反應過來,這個房間和向南住的屋子相鄰,周北慢悠悠的走近那麵牆,伸出手敲了下。
那邊頓時沒了聲音,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怎麼了,周北笑了下,進了自己房間。
僅僅是聽到了敲牆的那一聲,足以讓向南呆在原地。
向南動作很小的把那本砸在牆上的書撿了起來。
她終於知道自從奶奶去世後,壓在心裏的情緒是什麼了。
……
是覺得自己不幸,帶給別人不幸。
今天那個老太太說話時,她正端了水準備倒出去,聲音一點也不低,再加上那棵梧桐樹距離大伯家很近,隻是不到十步的距離,所以,她一字一句的都聽到了。
周北說的話,她也聽到了,隻是開了門後,卻沒看到周北。
她心裏窩著火,一眼看到那幾個人裏,說的正高興的老太太。
其他的不怎麼認識,最熟悉的是在人群角落裏鑽研手裏東西的周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