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鶴眼中透出一絲探究。
他將雙手疊於寬袖之下,微微傾身倚靠於案幾。
“傀儡符是北疆猶叱族所長,但是這種符咒效力甚弱,被控製之人隻要離開操縱者五丈,符咒便會失效。所以一般多用於防身,可將敵人或他人變為自己的肉盾。”
五丈?難道那日我被跟蹤,操縱者就在附近?
不對啊,若是距離如此之近,公孫父子一路發現那麼多傀儡,怎會沒有抓住任何疑似操縱者的人?
“那……若是用血寫這種符咒呢?”
他有點疑惑:“凡人血咒,除非以命相抵,否則並無甚用。”
“如果是妖怪的血呢?譬如……狐妖血?”
以他的聰明,恐怕早已猜到我今夜所問,與那日我被跟蹤一事有關。遮遮掩掩似乎沒什麼意義,不如找他問個清楚。
反正除了我還有羽幸生可以看見那符咒,應該不至於暴露我魂穿的身份。
沒想到這一問,夏守鶴這隻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笑麵虎,都滿臉驚詫。
“所以那日跟蹤你的人,是被貼了用狐妖血畫就的傀儡符?”他聲線發澀。
我點點頭。
夏守鶴低頭思忖良久,方才緩緩道:“在天火災之前,一直有傳說,說夢離山附近的薑族部落混有狐妖的血統。我曾經也與大多數的人一樣,以為這不過是嚇小孩的稽談。”
他垂下眼,燭光中兩道睫毛如翅膀,在透白的麵頰上投下深重的陰影。
“……直到我隨聖上出征討伐舊白城,成敗攸關之際,親眼見到洛太君以一己之力令我方五千精兵倒戈,我才知道那些傳說都是真的。”
我愕然無聲:所以大軍倒戈的故事確實發生過,但是完全是另一個版本?
“洛太君,據說就是有著狐妖血的薑族人。”夏守鶴深深地望向我。
那麼也就是說,作為她後代的夏綏綏,也……
“綏綏,那張符咒此刻在哪兒?”夏守鶴問。
我正欲回答,卻聽見門被人打開了。
羽幸生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臉比鍋底還黑:“莫不是遇見了什麼疑難雜症?朕在那邊已經喝了三盞茶。”
我皺眉:三盞茶也不算多呀?
夏守鶴恭敬答:“聖上鴻福,娘娘和腹中孩子均安康,隻是娘娘似乎近來食欲不大好,有厭食之相。”
我恨不得撲上去堵住他的嘴!
果不其然,羽幸生陷入了深思:“看來以後三餐,朕都該親自為你做些開胃小菜。”
!!!我不要!!
夏守鶴輕笑:“聖上果真對娘娘一往情深,竟能屈尊下廚。”
羽幸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如夏老板有心。”
“時候不早了,聖上和娘娘盡早回宮吧。以免……路上有什麼差池。”
“不急,朕還有一事要求你。”
羽幸生說著,“嘩啦”拔出腰間佩劍,霎時間一道藍光劃破了室內的幽暗。
“啊啊啊啊啊啊!!!”
我嚇得抱頭鼠竄——這家夥真是要砍我們來的!!
腦袋裏瘋狂旋轉著同一個問題:他是怎麼發現的?他是怎麼發現的??
“……綏綏,你還好嗎?”
夏守鶴的聲音響起。
我蜷縮在牆角,從遮住頭的袖子下慢慢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