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
尤其是當他看到雪邇法那不加掩飾的憤怒與希莉絲堅定且信任的目光,內心便產生了不可抑止的動搖。
在他的印象中,貴族不就是一群為了權利與財富瘋狂狗咬狗的極端自私主義者嗎?
是我對貴族有偏見?還是修佩羅斯家是個奇葩?
如果說單靠演技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那也太離譜了吧!
想到這兒,夏爾就莫名有了一些心虛和不舍的情緒。
把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妹推到名利場那種肮髒的地方去,還要讓她們與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們強顏歡笑、虛與委蛇……這不是糟蹋自家小白菜麼?
夏爾突然領悟到了那些送自家孩子去上大學的父母的心情,明明計劃是自己提出來的,也知道這樣做的重要性,臨到關頭卻總是患得患失。
雪邇法在斥責過後就意識到直呼兄長的名字有些失禮,盡管如此,起伏不定的胸膛還是難以平息下去,她直直的注視著夏爾,毫不客氣的反擊道:
“兄長,恕我直言,您去過幾次貴族的晚會?父親與他人簽訂合約時,您又有幾次在場?就連希莉絲都在十四歲的時候便組織起了自己的小社交圈……”
被點到名的次女驚訝的向後一縮,就像是偷偷出去上網被抓的學生一樣支支吾吾的問道:
“啊!您,您什麼時候知道的?”
銀發的少女不屑的掃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就像是在說你有什麼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嗎?
她舒緩了一下情緒,緊接著道:
“我所說的一切並非是要證明自己有多麼多麼了不起。隻是,兄長,夏爾哥哥,我們不是法娜那樣的小孩子了。”
“您也該試著多相信我們一些了吧。”
夏爾沉默了。
他想起曾經自己孤身一人在外打拚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對父母說的最多的話就是:
“我很好,你們不要擔心。”
可出門打拚哪有不吃苦的呢?
大抵孩子們最後的倔強就是不想將自己弱小,失敗,無力反抗的樣子讓親人看到吧。
年輕人伸出了手輕輕的放在了妹妹的頭上,如同記憶中那樣揉了揉,最終歎息一聲,像是失去力氣般的放了下來。
“你們一個人的話,也沒有問題了吧。”
像是自問自答的,夏爾低聲道。
………
房間內很快又隻剩下了夏爾一個人,女仆長謹慎的在門外多呆了一會兒,才又進入了其中。
她的新主人現在看起來從昨夜的驚慌到麵對奴隸時的自信,又多了幾分變化。
少了幾分那種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疏離感,就好像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處境,接過了什麼沉重東西似的。
這一次她是來送另一樣東西的。
就好像命令是在晚餐前看到那份名單,她卻在夏爾午睡的時候便把東西放到了桌上一樣。
她的執行力總是出人意料。
夏爾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閱讀完了奴隸們的情況,喜意便浮上心頭。